莊溶遙遙就看到,祝母在大門前招手叫祝朗過去。
祝朗懷中抱著她,小跑過去。祝母臉上掩飾不住地喜氣洋洋:“快,快進去。”
“怎麼了?”
“你舅舅回來了。”祝母上上下下打量他,“哎呦,這頭發怎麼還是個歪的,你瞧瞧你,都多大人了......還抱著貓呢,還不放開。”
祝母抬手給他調整發束,同時一位衣著朝廷官服、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的男人,與祝父談笑風生,走進莊溶與祝朗視野。
祝朗眼睛一亮,衝上前道:“舅舅!”
“朗兒。”這人也笑眯了眼,也是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細將他打量了一番,也逮著了他束外的頭發數落:“個子長高了,人也俊了,怎麼還和幼時一般糊塗?”
“舅舅——”祝朗不好意思地扶正了頭發,同時不知為何看了莊溶一眼,孫大人也由此注意到她。
“還養貓了?”
祝母:“彆提,這小子從小不務正業……”
祝朗:“……”
祝朗轉移話題道:“舅舅怎麼到這兒來了?穿著官服,是來做什麼?”
“恰好大理寺要來慶城捉捕朝廷逃犯,我想起你們,也想到多年未見了,便順道用來,與你們見上一見。”
“朝廷逃犯?”
她看祝朗表情,知他已有了一些猜測。祝朗問:“舅舅,你可有犯人畫像?”
孫大人搖著頭,道:“沒有。”
“為何?”
“那人是前吏部尚書千金,從小在鄉下養病,見過她麵的人寥寥無幾,後來尚書又處理了一部分……好在宮中有兩位娘娘,未入宮時與千金見過,願意指認。”
祝朗又問:“她為何被通緝?”
“彆提了,這姑娘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在鄉下好好待著養身子,有日皇帝小兒子一時興起,微服出宮,到鄉下莊裡遊玩,夜裡喝多了酒,下人又懈怠疏忽了,不知怎的令他獨自跑外邊去了——他恰巧遇到了尚書千金,也是酒後糊塗了,企圖對人家行不軌之事,千金和身邊跟著的丫頭慌亂之中,竟然失手將人打死了。”
“本來以為隻是打死個普通的人,又是人家動手在先。尚書千金也是冰雪聰明,連忙鎖住了消息,將屍體藏起來,又告知了當地的官員此事。地方官怎能料到這隨便一個流氓居然會是皇子,信誓旦旦保證了千金不用受牢獄之災,流氓罪有應得。可殺了人如何也不是小事,千金心中也受到了重創,於是連夜前往京城通知尚書。那服侍皇子的侍衛小廝是當天後半夜才得知主子失蹤的,當即慌了神,但也隻以為皇子喝醉了亂跑到外頭去了。誰也不想將事情鬨大,便沒有上報,隻想著找著人了就是。”
“尚書得知獨女差點被人侵犯,以及失手殺人的消息,丟下所有事跑到了鄉下。那時已是第二日正午了,伺候皇子的人滿世界尋不見主子,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將皇子來此處微服遊玩如今失蹤之事,告知了當地官員,也就是前文所提到的那名地方官。地方官聯想到昨日之事,也嚇得不輕,恰好此時尚書就在附近,地方官看著尚書,尚書也臉色發白,暗自裡告知尚書:‘難怪我覺這屍體眼熟,原來是小皇子。’”
“本來那地方官當即上報,也不至於殺頭的。可尚書知曉此事如若被皇帝知道了,自己不僅全家受到牽連,女兒如何也難逃一死。於是便忽悠了地方官,二人合力將此事瞞了下,地方官還全力配合地巡查皇子下落,尚書卻知此事遲早敗露,便趁此時間,將妻子送回娘家,安排女兒逃到他鄉。”
孫大人講到此處已口乾舌燥了,祝朗頗有眼力見地遞上一碗茶水:“舅,您喝了茶水,接著說。”
“接下來的你應該猜的到,紙包不住火,終究此事還是被捅出來了。那位地方官腦袋掉了,尚書知若他活著必受嚴刑拷打問出他女兒下落,也在這之前,飲毒酒自儘了。”
祝朗問:“舅舅,若是您捉不到這人,皇帝會如何處置您?”
“嗯……這件事已經過去五六年了,尚書將此事辦的的確縝密。如今皇帝對於捉拿到那千金小姐也不抱什麼希望了。我若抓到人了,是大功一件,捉不到人,想必皇帝也不會怪罪於我。所以我當時才請命了這差事。”
祝朗:“嗯。”
莊溶早說過,他一抬屁股她便知道他要放屁。他“嗯”一聲,她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祝朗低頭看似摸撫懷中貓兒,實際一雙眼睛出了神,不知在謀劃什麼事情。
孫大人又道:“其實我這一趟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外邊涼,朗兒,我們進來說。”
“哦。”
祝母批評道:“還抱著貓。”
“就讓我抱著唄,我舅也不在意!是吧舅。”
“哈哈哈,你小子。抱吧抱吧,我不在意。”
孫大人伸手想要摸她,這溫和有禮成熟穩重的大人,令莊溶很有好感,莊溶抬起頭附和他,他還未觸碰到她,祝朗就抱著她往後縮了縮。
祝朗一本正經:“舅,這以前是隻野貓,怕抓傷……”
莊溶故意挫他,一聲不吭從他懷中跳出來,跳到了他舅肩膀上,一臉高傲與不屑。
祝朗:“……”
祝父祝母、祝朗、他舅舅孫大人、以及莊溶這一隻貓,聚在了大堂裡。
孫大人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小妹、妹夫,我此行來,也是想要帶朗兒到京城去的。你們也知道,我如今在京城,位禮祠部尚書,不說位高權重、位極人臣,但掌的是‘教’,對朗兒,總歸好不過的。”
祝朗一愣,但很快知曉了舅舅的意思,轉頭看著父母。
祝父沉思片刻,道:“是,朗兒大了。慶城也不是能讓他大展身手的地方。”
祝母聽此,也抓起祝朗的手,眼含淚花點著頭。
祝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