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腿慢慢坐下,用衣袖去擦臉上沒擦乾淨的淚痕。
這麼久這麼久,他已經有些習慣了。
可是姐姐把顧霜扔過來,突如其來,就像把他扔開那麼突然。
他隻有一張床。
縮在窄小沙發上,夢到從前,然後被顧霜的哭聲喚醒,就像被趕走的那晚,他睡在雨下麵,夢到自己伸手推開家門,卻被自己的哭聲喚醒。
他今晚是擺脫不了過去了。爸爸的臉,姐姐的臉,時時浮現在眼前,像水泡一樣膨大、破裂。
疼。
喃喃出聲,疼。
又嘗到翻湧上來的甜猩,翻出煙和打火機,一小束火苗點燃白煙。
他把煙吸進嘴,咽下去,引來一陣嗆咳。
胸口翻湧的東西,很輕易就咳出來了,白煙輕盈地往上飄,那些液體肮臟又沉重地潑濺出來,落到身上地上。
以前,他吸煙的時候,很輕易就把煙咽下去了,從來不讓姐姐吸二手煙。這本事是爸爸教的。
他一下下往外吐,頭墜到雙膝間,已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往外冒。
他想不明白,怎麼顧霜也被扔掉了,怎麼顧霜像他一樣被扔掉了。
扔掉她,把她扔到自己這裡來,就像是,這裡是什麼垃圾場,他和顧霜,兩個被扔掉的垃圾,活該在一起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