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常聽人說孩子心性,宋好雨……(1 / 2)

畢竟東流去 驕陽麥浪 4909 字 11個月前

常聽人說孩子心性,宋好雨跟健奴那時候應該是將孩子心性發揮到了極致。

所有的遊戲都是玩過幾天,便熱情大減,所有的挨打,也是吃過一頓飯便忘。歲月真是悠長不儘,以致於倆人常常發出感慨:“何時到頭啊,何時長大啊”。但長大也總是在不經意間期然而到。

十三歲的時候,便時常有媒人來家中與宋母議親。這時候宋好雨跟健奴總是躲在帳後偷聽,她那時候大約明白什麼是成親,又好像不是特彆懂,隻是知道成親以後就要去彆人家中生活了,要遠離父母了。這樣的認知使宋好雨很是難過 。

她對健奴說:“女子長大為什麼要嫁到彆人家呢?為什麼一定要遠離自己的父母?難道做父母的就不會難過嗎?”

健奴比宋好雨還小一歲,是以也不甚懂,她隻是抓住宋好雨的手說:“我陪著姑娘,姑娘就不寂寞。”

宋好雨伸出手指在她臉上點了一下,道:“難道你不嫁人?”

她當真一臉誠懇地點了點頭。宋好雨抓住健奴的雙手,心中既歡喜又酸澀。她自然想與健奴生生世世在一起,但年歲漸長,少女心性已發,大約明白婚嫁之事由不得我們做主,況人生際遇難料,兩人今日之種種願望隻怕會如春水逝去。

就在這樣的議親聲中,宋好雨跟健奴的美好歲月結束了。

父母為其定下了親事,是後街綢布店張家的兒子。宋母向女兒說他如何好,如何長進 ,如何讀書一大堆,將來定可以中進士,點翰林,宋好雨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默然無語。

母親隻當她是少女害羞,心中必然是願意的。其實,宋好雨隻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啊,她連他的麵都沒見過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說什麼。況她不願意讓父母傷心,自今年入秋以後父親便時常咳嗽了,請醫用藥也總不見好。

自宋好雨定下親事以後父母也不讓其與健奴再出門玩耍了,書房也成了她和健奴白天大多數的活動場所。

健奴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人,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如同進了牢籠,整日的不自在。常常吃了飯,趁人不注意一個人在牆角來回逡巡,尋找可以脫身的機會。

這件事沒有逃脫宋好雨的眼睛。於是晚間睡覺的時候,她小聲問道:“健奴,你整日裡看牆角做什麼?你不會想一個人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吧?”

健奴不防宋好雨將她私下所做的事全部說出來,連忙捂住宋好雨的嘴,伸出手指放到嘴邊,虛了一聲。見宋好雨眨了眨眼,不再言語,才小心翼翼放開她,道:“輕點,若讓人知道了,又是一頓好罵!”

宋好雨連忙點了點頭,雖然滿心好奇,但也不敢再發一語。

健奴見此情景,有點得意,嘴角含著一絲張狂的笑意,道:“我呀,發現了後麵角門處有一個狗洞。明天我就帶你鑽出去,咱們一起上街買好吃的!”

這個狗洞宋好雨是知道了,但卻從沒有想過要從狗洞裡鑽出去,若是如此,豈不是有辱斯文,也不是閨閣女子該做的事情。她雖然讀了幾本書,偶爾會做一點在父親看來出格的事情,但到底於大節不虧。鑽狗洞這種事無論如何是做不出來的,況且宋好雨內心深處知道自己年歲漸長,到底不應該再去外麵和那些男孩子一樣到處瘋玩。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共食,自己畢竟已快到及笄之年,怎可做出這樣的事。

但這隻是宋好雨內心對於自己的要求,健奴天真率性,即便鑽狗洞出去玩,她也絕不會有任何輕視之意。倫理道德本來就是針對個人而言,決不可強加彆人,更不可以據此高度,任意評價彆人的行為。

健奴見宋好雨一語不發,呆呆地坐在那裡,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疑惑道:“怎麼了?”

宋好雨轉過頭,望著她,有幾分歉意道:“多謝你與我分享自己的秘密。我也很想去外麵看看。隻是,我......我畢竟如今已經定了親,貿然拋頭,總是不好。”

健奴大有恨意而不成鋼之意,連連搖頭道:“你呀.......哎,就是讓這些假道學給害的。這有什麼,又不是讓你出去與那個男子幽會,外麵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便不動心?”

說到好吃好玩的,宋好雨怎會不動心?便下意識地連忙點了點頭,複又覺得不妥,趕忙搖頭。

健奴見她如此作態,便好笑道:“你若決然不去,也就罷了。可彆說我不帶你去,我呀,可是要去吃好吃的。”

宋好雨心中有幾分歆羨,便喏嚅道:“給我......給我帶一點吧.......”

健奴見其終是心動,大笑起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揶揄之色。宋好雨臉上熱辣辣的,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惺惺作態,矯揉造作之極,很是羞愧,便抱住健奴,捂住她的嘴,不讓她笑。健奴反應極快,連忙躲閃到一邊,二人最終演變成了一場嬉戲打鬨。

宋好雨實在不知健奴究竟是怎麼發現那些好玩的好吃的。每次她從外麵偷偷回來,總是帶了好多小玩意,有吃的有玩的,還有好多新奇故事。

宋好雨日常最大的興趣便是讀書之餘靜靜聽健奴眉飛色舞講外麵的事情。每每說到精彩處,健奴總是忍不住拍著自己腿,嗟歎道:“哎,你是沒親眼看到......哎,真應該讓你看看。”

這個時候,宋好雨心中便總是升起幾分羞愧,無言以對。

宋父的病似乎一天天嚴重了,大夫一開始還總是隔幾天過來,後來乾脆不來了,從書房中隔著窗戶偶見幾次,也隻是無奈搖頭而去。這讓宋好雨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健奴也明白了大約會有大事發生,日間很少偷跑出去玩了,隻是陪著宋好雨趴在書桌旁或是隨手塗鴉。

宋母白天黑夜衣不解帶照顧父親,見她如此辛苦,宋好雨實在不忍,便幾次提出要替她照顧父親用藥。她看著宋好雨道:“你的心我明白,你父親也知道你的孝心......隻是,你父親的病氣會過人,你還小,恐傷了身子,還是不要去的好。”

宋好雨聽完以後,臉上帶著失落和遺憾以及無措。連自己僅有的力量也無法貢獻,她實在不知該做些什麼了。

健奴很是懂宋好雨,見她這幅落寞神情,也很是傷神。托著腮想了半日,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城外的觀音廟極其靈驗,既然夫人不讓你親自侍奉湯藥,咱們便去廟裡燒香求菩薩保佑老爺的身子早點康複。”

宋好雨聽完健奴的建議以後,覺得很好。便依從了她。

這次宋好雨真得做了一件從前覺得不敢做的事情,鑽狗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