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點了點頭,旋即歎了口氣,“母妃早逝,本是該由我這個嫂嫂幫你籌備的,可惜我手頭還有一樁婚事要安排,沒有那麼多精力了。”
蕭若風想到她說的那樁婚事,再看嫂嫂平靜無波的神色,微微抿了抿唇,“在兄長心裡嫂嫂永遠是第一位的,迎娶正妃的禮儀最是繁瑣,兄長也是不想嫂嫂再多些勞累。”
王妃淡淡一笑,“無礙,我懂。”
東方既白眸色微動,她想起蕭若風說過他兄長明年四月要迎一位側妃進府,原本沒有他們的婚事,景玉王娶側妃便是明年上半年皇家最重要的事項了,景玉王妃要操持的怕就是這位側妃入府的婚儀。
給自己的丈夫娶小妾,還得打起精神來笑臉相迎。
她看著似乎對此早就已經習慣了的王妃,心裡多少有點替她不值,連帶著對蕭若瑾也多了幾分不喜。
回學堂的路上他們坐了馬車,東方既白剛拉起蕭若風的大氅打算窩得舒服點再開口的時候他便先一步出聲:“嫂嫂是禦史大夫胡大人家的嫡女,但是自小身體不好,太醫斷言子嗣艱難,因此年過二十仍舊無人上門求娶。原本胡老禦史是打算將嫂嫂留在家裡照顧一輩子的,奈何那年上元燈會我兄長和嫂嫂一見鐘情,之後誠心求娶才讓胡老禦史同意嫁女。”
東方既白微微皺了下眉,沒說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蕭若風卻摸了摸她的頭,“胡老雖然是禦史,但兄長至今從未托過胡家的關係,兄長娶嫂嫂是為真心,不為利益。可惜不管是兄長還是嫂嫂,他們所處的位置有太多身不由己,有時候命運會推著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她微微動唇,唇瓣卻被一截指腹輕輕按住,她抬起頭,對上一雙幽深的視線。
蕭若風按住了她要說出口的話,“既白,我不是兄長,不會走到那個位置,所以你不用擔心將來會發生這些事情。假設真的出現那種情況,你便是殺了我也不要讓自己受這委屈。”
東方既白把話咽了回去,捉住他的手指塞往懷裡一放,撇了撇嘴,“風華公子能說會道,都叫你一口氣說乾淨了,我還說什麼。”
蕭若風彎了彎唇,環著懷裡的人輕輕將自己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裡,“東方姑娘心裡有氣記得當場就撒了,可千萬不要憋著忍著,哪怕把人打了個半死也是他人罪有應得的。”
“你在說你自己麼?”她翻了他一個白眼。
蕭若風悶笑了一聲:“看來我和二師兄師出同門是有原因的,不過有二師兄這珠玉在前,想來我身為師弟應當不會有太多人關注。”
兩人回到學堂,如今蕭若風的身份不再遮掩,本就對小先生很是恭敬的學堂弟子愈發小心謹慎了。
還沒到住處東方既白就停下了腳步,她輕嗅了嗅空氣,神色微鬆,“劫海回來了。”
的確,再不回來就該去找了。
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自己住的院子,卻被眼前的一幕逗得哭笑不得,不大不小的院子裡一頭雪白的老虎和一隻雪白的海雕占據了主場,淩瓏和淩泉一左一右扒拉著劫川的兩隻前爪自顧自地玩樂,淩霄飛在剛回來的劫海腦袋旁邊啾啾地叫著,勸它等主人回來再說。
可兩雙琥珀一般的眼睛卻氣勢洶洶地瞪著對方,好似下一個瞬間就要撲上去撕咬一般。一個青衣的中年書生搬了條凳子坐在一雕一虎中間,麵色沉靜地低頭看著手裡的書卷,兩邊涇渭分明,他就是那條不可逾越的界線。
劫財和劫色兩頭雄獅懶洋洋地臥在屋簷下最後一小片斜陽能照到的地方,看戲。
從京畿大營回來之後東方既白就把三個大家夥和兩隻小獅崽子養到了一起,出遠門回來的劫海看到自己的窩被三隻大貓占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刻跟它們語言不通地吵了起來。
“回來了?”中年書生微笑地看著他們進門,“玩得開心嗎?”
蕭若風輕咳一聲,恭敬地向他行禮,“陳先生。”
李長生走後,山前書院的陳儒先生授命成為了學堂的新祭酒,就是眼前的這位中年人了。
陳儒合上書卷,視線在蕭若風身上一停,也不知他們兩人出門去做了什麼,這小王爺的氣息和之前可大不一樣了。他左右看了眼安分下來的鳥和獸,溫聲道:“我原本是路過此地,剛好見到它們打起來便進門製止,不請自來,冒犯了。”
“多謝先生了。”東方既白伸手行了個禮。
陳儒起身還了一禮,“這雕的爪子鋒利,在白虎背上抓了一道,所幸不深,不過它不讓人碰,你回來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