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進屋以後徑直往床上一躺,青蛇從她手臂上下來,從床沿爬上了床帳最後盤在了床頂上,規規矩矩地像一盤熏香。
蕭若風走到床邊,床頂的位置即便仰頭看也看不到上麵盤了一條小青蛇,“它這樣能維持多久?”
“三四天吧。”東方既白卷起被子往床帳裡側挪了挪,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它現在的狀態也隻能堅持那麼久了。”
蕭若風在她騰出來的空位上合衣躺下,片刻之後問道:“若江裡沒有魔蛟的身影,它會不會也是附在什麼小蛇身上或者乾脆變成了一條不起眼的蛇躲起來
了?”
東方既白側過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它就算變成芝麻綠豆,身體也肯定在洪都城,它難不成還能放棄自己修煉千年的身體不成。”
蕭若風覺得有理,按目前的情形看,他覺得魔蛟躲在青王那裡的可能性很大。
“靜觀其變吧,很快就會有結果。”東方既白在葉鼎之身上印了一滴血,如果青王的住處突然雞飛狗跳起來,那多半跟魔蛟有關。如果魔蛟被她的血氣影響還硬撐著不動,她可要誇它一句硬氣。
天亮了。
錢府,青王蕭燮臨時下榻的地方。錢府的下人天還沒亮就開始準備貴人的早餐,隨著天色漸漸明亮,一碟碟精致的早點裝進食盒,由跑腿的小廝分彆送往府中各處。
送到葉鼎之的住處的時候,一宿沒睡的少年裝作剛起床的樣子在院子裡練功,和送飯來的小廝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卻聽到隔壁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他神色一變,連忙飛身上了院牆跳進隔壁院子,同時守在隔壁的侍衛也循著聲音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
隻見一名小廝麵色發白地跌坐在離房門口不遠的地方,聽到外麵的人聲一隻手顫巍巍地朝他的麵前指去。
葉鼎之邁步進了房間,他受青王之命保護那姓尹的大師,自然是住在他隔壁。他進門之後順著小廝所指的方向望去,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縮,心下駭然。
隻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不著寸縷的男子,雙腿不自然地扭曲折疊著,腦袋朝下掛在床沿上,麵容腫脹不堪,裸露在外麵的皮膚爬滿了大量魚鱗狀的紋路,漆黑的線條分外可怖。
葉鼎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趕快去通知殿下。”
蕭燮很快就趕來了,衣衫淩亂一看就是急匆匆套了衣服來的,他一看那人的死狀駭得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怎麼……怎麼會這樣!”
他來之前葉鼎之已經查看過那具死狀恐怖的屍體,沒有外傷,內臟卻全部破裂了,下半身的腿骨更是因為強行扭成一團斷成了一截一截,而屍體表麵的魚鱗紋就像是從身體裡浮出來似的,但又察覺不到中毒的跡象。
親信將蕭燮扶了起來,他來不及整理衣衫便怒聲質問道:“本王讓你守著大師,你怎讓他被人所害!”
葉鼎之微微皺眉,視線一瞥怒不可遏的蕭燮,後者被這淡淡的一眼看得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什麼蕭燮忽然覺得今天的葉鼎之看起來很不一樣,那寡淡的眼神隱隱透出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然而葉鼎之可沒想那麼多,昨晚上他剛從蕭若風那裡知道了些不尋常的事,回錢府之後怎麼都沒能睡著,便一直醒著到天亮。
他可以確定昨夜無人潛入過隔壁的院子,除非進出的不是人。
將昨夜知道的事情拚湊了一會,葉鼎之仿佛對盛怒的蕭燮沒有絲毫怨懟,和往常一樣拱了拱手,“殿下,尹大師的身上並無外傷,看他這個樣子……好像是中了邪。”
蕭燮這會兒終於冷靜下來了,他看著神色一如既往的葉鼎之心中有些複雜,聽到他的回答之後又不由跟著思索起來,他轉身問旁邊噤若寒蟬的護衛,“你們昨夜可有聽到大師的屋裡有什麼響動?”
一群人連連搖頭,隨後喚來的仵作檢查過屍體後也十分震驚,雖然滿身的黑紋,但卻沒有中毒的跡象,難道真的是中邪了?
葉鼎之微微垂眸,見眾人的臉色隱隱信了中邪的說法便適時地插了句嘴,“也可能是昨夜和天神溝通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天神降下了懲罰。”
不消葉鼎之再細說,蕭燮的臉色變來變去,越想越是那麼回事了。他刻意沒有去想那殘忍的死狀,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也許是大師告訴了他太多的事情,所以……
錢府出事後沒多久蕭若風就收到了消息,聽完之後他微微皺了下眉,死了?這麼快?
“死得蹊蹺,待既白起來我問問她。”再一聽暮初對屍體的描述蕭若風心中便一片了然,左右和那蛟逃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