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祝思緒至此,便想到琅琊王此次出門的目的,他回天啟的那天鎮西侯那個燙手山芋也必然是跟著一起回來的,分憂或許是算不上了。
曆經兩朝的元老看著桌麵上的折子,唯有長長的歎息。
琅琊王府主院裡,霜卻將消息稟告給東方既白,“景玉王殿下已經讓人安排了人在清算長皇子派係的官員,隻是陛下如今抱恙,這三位皇子也已經受罰,太師無法越權處置,因此暫時不能把他們徹底解決。”
“無妨,反正牆倒眾人推,一旦細查沒有人是乾淨的,皇帝病的日子越久,痊愈的時候隻會更加大動肝火。”東方既白頓了一下,太安帝年紀那麼大了,說不定就氣嗝屁了。
她稍稍琢磨了會,覺得眼下這節骨眼上皇帝還是再活一段時間得好,蕭若風如此憂心南訣和北蠻,萬一老皇帝死了,怕是會讓人尋到機會大規模攻城,“讓盯著四皇子的人撤了吧,絕事做得太頻繁會遭人起疑。”
霜卻低聲應是。
東方既白聽到他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不由瞥了他一眼,“替我做事是不是很緊張?”
霜卻垂首道:“殿下離京前交待屬下一切聽王妃吩咐。”
這段時間他替王妃辦的事加起來可遠超他過去一年,而且怎麼說呢……王妃和殿下行事完全是兩個風格。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按王妃的路子,這會兒景玉王爺早就坐上皇位了。
他們家殿下為人光明磊落,做事都講個證據,徐徐圖之,行事前必然把所有人都安排得穩穩當當的。他們家王妃……愛在背地裡來陰的,不是下藥就是打劫,有一種今天想整死你就絕不會等到明天的味道。
想想最初的大監濁清,就因為罵了劫海一句畜生,當天晚上就去見太祖皇帝了。
東方既白一手托腮,“是不是覺得我做事很絕?”
霜卻麵露遲疑,沒有吭聲。
“我是江湖人,江湖人快意恩仇,做事沒你們殿下那麼多顧慮。”她做事才不去管後果,闖了禍就跑唄,反正師父師娘都不在,打不著她。
但蕭若風要是和她一個德行,這北離遲早玩完。
東方既白閉目靜靜地坐了一會,主院外的侍衛探頭探腦的,手裡拎著個食盒,霜卻往那邊一瞥,知道是王妃的零嘴來了,便悄無聲息地取了回來。
甜膩膩的香味飄蕩過來,鼻尖輕嗅了嗅,藍灰色的眸子微微睜開一絲縫隙,“可惜了,這麼可口的點心,過幾日便要嘗不到了。”
蕭若風離開前為了保護妻子和沒出世的兒子,將王府裡的人幾乎換了個乾淨,王府裡就他和既白兩個正經主子,其他下人不多,能換的就都換了,但燒菜的廚子很熟悉既白的口味,且做出來的點心既白也喜歡,怕新廚子做的不合她胃口才放著沒動,誰料這就被人鑽了空子。
“殿下會為王妃尋更好的。”
這一點東方既白倒是不懷疑,她笑了笑,“這幾日辛苦,你可以休息了。”
霜卻猶豫了一下,“殿下交待過……”
“我心裡有數。”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她朝他丟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景玉王府,蕭若瑾得知東方既白撤了其他幾座皇子府身邊的人,心中驚疑,眼見長皇子派失勢,他正是欣喜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看著剩下的人落馬,可事到臨頭她怎麼又變卦了?
“聽說最近都沒瞧見琅琊王妃出過房門,送去的飯菜也沒動多少。”底下的侍衛低聲稟告道。
“是不是病了?難道那天真的動了胎氣?”蕭若瑾心口一跳,暗暗算了下日子,好像也就在三日後了。
揮退了侍衛,蕭若瑾有些坐立不安,連書房裡幾時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王爺可是不忍心?”
前方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他猛然抬頭,才看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一個紫衣蟒袍的太監。蕭若瑾定了定神,道:“我隻是在想這計劃是否可行。”
“女子武功再高,也避免不了生產之後的氣血虧損,她生下孩子力竭之時,才是我們動手的唯一機會。”太監神色淡然,“聽說琅琊王府至今連穩婆都沒有準備,她若是早產必然會麵臨生死險境,屆時王府大亂,正好趁機闖進去。”
蕭若瑾囁嚅著唇,“若是殺不了她,此事敗露,若風會恨死我的。”
太監瞥了他一眼,心底淨是輕蔑,這景玉王難道不知道就算事成了,琅琊王隻要不死就一定會查出真相,到時候他們兄弟反目成仇是遲早的事。
不過想歸想,但他表麵上仍是鎮定,“王爺以為,我們幾個師兄弟聯手,加上易宗主和天外天的高手,難道還拿不下一個產後虛弱的婦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