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洛陳卸甲隨金吾衛入天啟,其孫百裡東君,還有琅琊王蕭若風隨侍左右,隻是那出城時的六百金吾衛,如今安然無恙回來的隻有五百。
載著百裡洛陳的馬車到了行館外麵,按照太安帝的意思,百裡洛陳在這段時間裡隻能入住行館,同時接受禦史台的調查和詢問,外麵派金吾衛把守,嚴禁任何人隨意進出。
馬車一停,蕭若風掩唇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少年連忙遞來關切的目光,“姐夫,還好麼?”
這一路姐夫來來回回的,方子遊料想天啟城一定出了大事,若不是天大的事,哪用得著蕭若風這日夜不歇地奔波,今早和他會合之後咳嗽就沒停過,可把他擔心壞了,“等下回府,讓阿姐給你好好診一診脈吧。”
“無礙,休息一陣便好了。”
行館門前,葉鼎之和司空長風站立在馬車兩旁,百裡東君掀開了帷幕,一身紅衣的軍侯緩緩走了下來,這一切看似都很正常。
直到下了車的百裡洛陳轉過身,對著馬車恭恭敬敬地一垂首。
馬車之內還有一人?是什麼樣的人,值得百裡洛陳為其彎腰?
圍觀的群眾頓時議論紛紛,他們很快有了答案,一個風流翩翩的中年男子在萬眾矚目中走了下來,一身白衣,滿頭白發。
中年男子伸了個懶腰,隨後打了個噴嚏,“這裡的空氣啊,還是那麼難聞。”
天下第一的李長生,他回來了。
消息再次像紙片一樣傳遍了整個天啟城。
司空長風有些羨慕地問百裡東君:“你說哪一日我們能和先生一樣,打個噴嚏,整個天啟城就震一震?”
百裡東君笑了笑,伸出兩根手指,“再有兩年,最多了。”
“這麼有信心?”李長生過來搭住兩個人的肩膀,“天啟城啊,不過爾爾。”
“皇帝病了,侯爺這案子怎麼辦?”葉鼎之看著已經被金吾衛團團包圍的行館,雖說住的是行館,但太安帝要軟禁百裡洛陳,這行館也不過是個寬敞些的牢房罷了。
李長生聞言嗤笑一聲:“皇帝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那人死要麵子,知道百裡洛陳來了,硬撐著一口氣也要到侯爺麵前來彰顯他的天子之威。”
這話聲音很大,絲毫不管龍床上那位會不會因為聽到這話背過氣去,在場的人不敢接話,因為他們不是李長生,沒這個本事。
行館中走出一個小太監,繞開那群顯眼的人悄悄來到蕭若風身邊,小聲地對他說了幾句。方子遊就站在他旁邊,聽得清楚,是宮裡有人召他進去。
“姐夫,要不我陪你去?”他雖然對皇宮好奇,但並沒有太多好感,隻是姐夫著了風寒,本就病著了,萬一有人趁機欺負他怎麼辦?
蕭若風搖頭道:“不必,是太師想同我商議侯爺的事,你離開大半年,既白心中很掛念,還是早點回去見既白吧。”
方子遊心道阿姐是不可能掛念他的,但凡知道他還在喘氣兒就不會管。他正想反駁幾句,就見街頭駛來一輛琅琊王府標記的馬車,一黑一白兩隻顯眼的海雕在車頂上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
霜卻跳下馬車,朝蕭若風和方子遊行了個禮,“屬下奉王妃之命,來接小公子回家。”
方子遊:……
最終,他還是在蕭若風的注視下上了馬車,順手逮了劫海進車廂問話,沒人跟掠海吹毛瞪眼,黑色的海雕便安分地站在車頂上。
見琅琊王府的馬車遠去,百裡東君推了推葉鼎之,“喂,你不跟他回去嗎?”
葉鼎之之前住在琅琊王府,又是東方既白的徒弟,這一路上雖然因為立場關係和方子遊鬨了點不快,但說實在的,蕭若風既然保證不會讓百裡洛陳出意外,那百裡東君也願意相信這位小師兄,且東方姐姐待他們好著呢,可彆為了這事壞了情分。
葉鼎之猶豫了一下,看向百裡洛陳,後者對他擺了擺手,“進了行館可沒那麼容易出來,你既然在琅琊王殿下的府上能落腳,便先去吧,再說了,那是你師父。”
方子遊一路跟劫海套話想問點什麼,但這大雕被阿姐養得可雞賊了,他問不出個所以然,便伸出腦袋和霜卻打聽。
可霜卻剛挨過罰,方子遊再怎麼問,他都閉口不提。
是以,他到琅琊王府主院的時候腦子裡還是千頭萬緒的,看見那個靠在軟榻上吃橘子的貌□□一句話不過腦子地脫口而出。
“好胖。”
東方既白一挑眉,周圍頓時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方子遊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急忙找補,可迎麵而來的一腳內勁直接把他踹進了琅琊王府的人工湖裡。
水花驚天。
在侍從的引領下剛剛進門的葉鼎之見狀默了默,看來她懷孕了身體也是很好。
弟弟在水裡撲騰,沒她的吩咐沒人敢上去撈,反正他自己最終也會爬上來的。她一轉頭看向走進門的徒弟,那藍灰色的眼眸銳利地盯著他的嘴皮子,頗有一分要瞧瞧他的狗嘴裡會吐出個什麼象牙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