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忍冬幸不辱命、滿載而歸。
如櫻隨意翻看了一下珍貴藥材們的品性,最後給蕭惠成留下一句話:“部分藥材保存得不夠好呢,怕是已經折損了藥性。府裡其他貴人們要用的時候還需重新采買……哎呀~這得浪費我不少買首飾衣料的錢呀。”
可惜他連表達氣憤的膽子都沒了,還得點頭哈腰把鄭夫人與如櫻好生送走。
鄭夫人出來透了氣,緩過來一些,在小聲和剛才查賬的嬤嬤交流情況。
忍冬陪著如櫻走在後麵,同樣把聲音放得很輕:“前頭惠成少爺那般埋汰人,小姐聽著真的不惱火麼?”
“我要是因為他就生氣起來,那以後豈不是要成氣罐子了。”如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好在意的,現在這些都隻是小打小鬨。
“忍冬,不是我說你,我們小姐現在和從前不一樣,有膽識著呢,以後你得習慣她的風格才好。”連翹在旁邊聽著,忍不住再次誇獎起如櫻來。
如櫻看著自己的兩位侍女輕鬆明朗的笑容,多少也覺得欣慰愉悅。
回到大房的地界,在轉道去夢花軒之前,她專門和鄭夫人打了聲招呼:“我得先把東西收拾好了,再去找杜嬤嬤上禮儀課。”
鄭夫人笑容頗為溫和,估計是拿人手短,就沒跟她計較這些。
“隨你自己安排。”她沉聲道“我今天陪你一起搞出這麼大陣仗來,你祖母指不定要怎麼生氣呢。我得趕緊去找國公爺來撐住場麵,才好正式正式接管藥庫。”
如櫻點點頭,聽出話外之音是讓她記住這個人情,以後要更聽話和支持她的決定。
她表麵是答應了,心想著接下來還有個局要做得更細致一點,才對得起她幫的這個忙。
晴空炎炎,蟬鳴頓挫。
如櫻用了飯,不忙著午睡,而是先把芳娘喊過來,向她打聽如槿從前的一個侍女。
“銀霜?她前兩年嫁了人,但應當還是在府裡任職的。”
芳娘是夢花軒裡資格最老的人,曾經還是伺候過陶夫人的侍女,她記憶力很好,可惜平常都沒機會用上。
“小姐需要我去把她叫來問話嗎?若我沒記錯,她不是被分配到花房,就是在苗圃當值。”
如櫻也隱約記得她後來的夥計和伺弄花木有關,便點點頭。
這也是個可憐人。
銀霜以前為如槿儘心儘力,臨到頭沒有作為陪嫁進入太子府不說,還被汙蔑惡意競爭、陷害彆人,一度淪為洗衣婢。得以沉冤之後,也就匆匆嫁了人,一開始在大花園裡當管事姑姑,很快又調換到彆的崗位上,越換越偏,直到最後完全沒有主子還記得她。
如櫻想起自己上一世十多歲時偶然見到她,她已經憔悴得不像樣,但還陪那時候的自己發泄了心中的壓抑的情緒,甚至想了辦法以牙還牙幫她出氣。
現在她正是用人之際,怎麼可以遺忘了這樣的她?
不多時,一個臉上被曬紅了的年輕仆婦就出現在她麵前,汗淋淋的,衣裙略有臟汙,執意不肯坐在芳娘搬來的繡凳上。
她身材高挑,又並不像大多數侍女那般扶風弱柳,於是站在房間裡非常有存在感。
“銀霜姑姑跟我還客氣什麼?快坐下。”如櫻趕緊吩咐:“你這樣站著我抬頭說話好累的,我還有要事需要你幫忙呢。”
銀霜一愣。
好在她人雖落魄辛苦,但也大方利索,聽得如櫻這樣說,也就略略挨著凳邊坐下,和她眼中的千金小姐隻隔著一張圓桌。
“小姐儘管安排!能用得上我是我的榮幸。”
她的笑容也頗為得體,但顯然還隔著厚厚的自我防禦。
如櫻雙臂都支在桌上,十指交叉,把下巴輕輕搭在手上。她半低著頭,貓一樣的大眼睛從下往上很認真地打量著銀霜。
“我近日得了一些滋補祛毒方子,也有了足夠的藥材,就想儘快做一些給我姐姐。正缺人處理藥材,於是想到府裡還有曾經侍奉過姐姐的你。我考慮把你換到夢花軒來任職,目前先負責給幫我一起給你的舊主配藥製藥,以後再另做安排……”
“你覺得怎麼樣?”
這些話字字句句敲在了銀霜心尖上。
“一定不讓如櫻小姐失望!”
她看到銀霜眼睛都重新亮了起來。
這一瞬間,她自己也覺得鬥誌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