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讓我來吧!”
消失已久的丁先生風塵仆仆帶著衙役趕到。
他一下馬就連忙摸出隨身的布包,左手按住婦人的肩膀,右手連續四針下去,堪堪止住她的進一步惡化。
如櫻扶著謝繹的手臂緩緩站起身,心跳頻率都未完全正常,正好看到有神色詭異的人正在後退和轉身,像是要往村莊的反方向跑。
“攔住那個人!”她大聲道。
剛才洪舜揮鞭子的時候就想走、結果又留下來的小子,現在還想跑?
謝繹的兩個侍衛得令出手,迅速截住了他們的逃路!
如櫻放下心來。
介於鬨事又發病的是個女人,丁先生給她緊急處理之後,轉交給譚嬤嬤做後續的治療。
她的兩個兒子哆哆嗦嗦從人群中走出來,磕磕絆絆對如櫻和謝繹表示了感謝。
其中一個的媳婦倒是硬氣,就是不肯低頭。
倒也換來了如櫻淡然的另眼相看。
謝繹讓侍衛斷墨和懸墨領著陶園的家丁和衙役們一起維持了秩序。
一切終於重回正常。
如櫻搶先表示了邀請:“指揮使來都來了,就進來坐坐吧。”
謝繹淺笑:“二小姐現在這麼客氣。”
客氣?
如櫻不明所以地張張嘴,有些愣住。
忽然她又福至心靈,順勢改口道:“謝大哥裡麵請。”
謝繹微微頷首,應邀,正式踏進陶園。
他特意把腳步放慢了一些,與如櫻並排走在最前。
陽光灑在他身上,玄色騎裝上的蒼鷹暗紋隱隱閃亮,透著華貴。
後頭跟著的下人裡,隻有連翹知道他是誰,可礙著他的威壓,完全不敢馬上告訴其他人。
忍冬很快發現她的顧忌,於是立刻明白這是貴賓中的貴賓,趕緊做主把旁的人都遣開,然後小聲跟她商量:
“就留你一個人跟著伺候行嗎?我想先去議事廳布置一下,否則那樣粗鄙的環境不好接待貴客。”
連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目送好姐妹的離開。
如櫻稍微聽到了一些身後的動靜,不過,她更在意的是,謝繹看起來在陶園也太賓至如歸了些。
他雖是緩緩前行,看似在一路觀察著地動之後留下的更多衰敗殘垣,但幾乎沒有給自己引導方向的機會。
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很有把握,很明確地通往前頭的主院。
“怎麼了?“謝繹對周遭的人和事物素來敏感,馬上就察覺了她正若有所思。
“謝大哥的每一次出現都幫了我很多。”
如櫻勾起澄澈的笑意,還是決定再好好感謝他一次:“真的非常謝謝。”
“我有些私事要處理,正路過附近。若是聽說了這莊子出事而不聞不問,心裡多少會過意不去。”
謝繹停下腳步,略略低頭看向小姑娘:“不過,若是你膽子小一些,不衝在最前,未必需要我的幫助。”
如櫻微微抬眼,正好與他微垂的目光直接對上。
“我……”她想要說的話很多,能說出口的卻很少。
“我希望不會再有這樣幫助你的機會。”
謝繹的言語中稍稍露出一些鄙夷:“不過,你家的長輩們倒是都很放心,之前發生地動這樣的事情,依舊留你一個小小姐住在這樣偏遠的莊子上。果然很快就又出事了。”
“是我不想回去的!”如櫻立刻澄清:“我在陶園什麼都好,而且沒有長輩管束,才是最最好的。”
謝繹的目光從始至終就凝在她身上,沉靜又透徹,半分沒有移動。
雖然有些莫名有些涼意,但像是能包容她的任性大膽,也看穿她的真實想法。
如櫻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乾脆扭過頭,重新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我的侍女忍冬提前溜去前頭,準備好了什麼茶點來招待你。她最善廚藝,謝大哥等會兒就有口服了。”
她扯開話題,耳畔響起謝繹的一聲輕笑。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我姐姐和祖父,都支持我做點自己想做的事的。”如櫻小聲地最後為自己辯解。
謝繹慢慢跟上她,嚴肅道:“安國公與淑妃娘娘更不希望你主動迎接危險。”
“……我知道的。”如櫻低下頭,承認自己理虧。
謝繹不再多計較這個話題,轉而說道:
“這裡看起來不甚繁華,但也已經重啟修繕。二小姐手下的人不擅長應對外人,做實事,倒還可以。我躲了朝會來到北郊,能進這裡看看,也是有些機緣。”
如櫻之前就好奇,現在朝廷官員應該忙得很,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甚至能閒情逸致慢悠悠地進來坐坐,但覺得自己不適合提問。
既然他主動提起此事,她就不客氣了。
“這次的地動,其實並沒有坊間傳聞的那樣嚴重嗎?”
“嚴重,甚至比想象中更嚴重。”謝繹的聲音變得硬冷起來,“可皇上未必希望所有人都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