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禕被熊少元載著坐在副駕駛上,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的那個熟悉的人。
這是她唯一的逃跑機會了,如果不成功就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過得生不如死。蘇嫿禕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越發堅定了心中的意念。
最終,車子停在了一處依山傍水的草坪上,下車,入目滿是黃澄澄的油菜花海。最美人間四月天,可山風依然料峭,吹得蘇嫿禕不住地發抖。
不得不說熊少元選的這個位置確實很聰明,四下都很空曠,自己跑到一公裡開外也一樣會被一眼看到。
那就隻能對不起熊少元了。
她觀察了一下畫架,坐下來以後一手假裝調色,另一隻手一直在畫架的連接處擰著螺絲,而熊少元則坐在她的側後方靜靜注視著她。
“怎麼還不動筆?”熊少元的聲音突然在頭頂上方響起,蘇嫿禕嚇了一跳,左手握著的螺絲釘也應聲落下,正當她尷尬又緊張地想著解釋的時候,熊少元好像沒看到一樣繼續道:“還沒靈感嗎?”
蘇嫿禕低頭一看,那顆螺絲釘早已隱入草地裡沒了蹤影,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這才稍稍落了地。
“啊,剛準備開始呢。對了少元,這個白色染料可能不太夠用,你能再去車裡取一點來嗎?”她這話說的是那麼自然,就像是普通女孩在要求男朋友幫忙。
熊少元自然也樂意,毫無防備地轉過身去。蘇嫿禕瞅準時機,抽出畫架的木棍就朝熊少元的後腦狠狠打下,隻是這棍子威力多少輕了些,再加上女生的力量本來就不大,蘇嫿禕預想中把他擊暈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熊少元確實在那一瞬間失去了平衡晃了兩下,但很快又重新穩住了身形,再回頭時,哪裡還有蘇嫿禕的身影。
“站住!”熊少元指著已經跑到了百米開外的蘇嫿禕,惡狠狠道:“彆tm讓我抓到你,小賤人!”
到底是男女生理差異大,即使被打得暈暈乎乎的,熊少元還是隻用了兩分鐘就快追上了還在沿著湖邊跑的蘇嫿禕。
“啊!”蘇嫿禕的頭發一下子被後麵的人薅住,被迫停下了腳步。熊少元用勁很大,蘇嫿禕的頭皮被扯得生疼,不得不順著他的力道向後仰。
“啪!”
帶著憤怒的巴掌不遺餘力地落在蘇嫿禕的臉上,她被打得直接摔向了另一邊,還沒緩幾秒,又被熊少元追過來揪著頭發抬起了頭。
那張猥瑣至極的臉此刻更顯陰狠,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蘇嫿禕,我是不是給你臉了?”說著,熊少元就想揪著她的頭發將她往車的方向拖拽。
蘇嫿禕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被扯掉了。說時遲那時快,蘇嫿禕一個起身,抓起熊少元的手就狠命地咬了下去,僅兩秒鐘口腔內就已經彌漫上了血腥味。
“媽的,鬆開!”
熊少元本能地想要揮開蘇嫿禕,借著他鬆開自己頭發的這個機會,蘇嫿禕直接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身後的湖邊跑去,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
“蘇嫿禕!”熊少元糾結了幾秒就返回開車跑了,隻留下散落的畫架和調色盤證明著他們曾經的到來。
蘇嫿禕本來是會遊泳的,也有十足的把握上岸,隻是好像老天爺總喜歡跟她開玩笑,在上岸的途中小腿突然開始抽筋,疼不說,根本無法打彎,就隻能任由身體在水中自然下沉。
完全淹沒的那一刻,蘇嫿禕眼前竟也開始放起了走馬燈,她去世的父母,田恬,還有…那張她一直愧對的臉。
所以,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難道是這個僅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湖水吸進在肺裡嗆得生疼,蘇嫿禕慢慢閉上了眼。反正她孤家寡人一個,就這樣解脫也挺好。
但是,怎麼死都不讓她死個痛快,還有什麼東西在把她往上托?蘇嫿禕睜不開眼,本能地感覺到有人在帶著她浮出了水麵。
之後,蘇嫿禕徹底失去了意識。
戰澤明幾乎是在盤山路的高一層的路段眼睜睜看著蘇嫿禕跳進了湖裡,他一腳油門到底,可趕到湖邊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湖麵一片寂靜,剛剛那個起起伏伏的人影仿佛從來不曾存在。
來不及多想,戰澤明脫下外套就跳進水裡,倒也不是有多擔心蘇嫿禕這個人,隻是不想當麵自己幾乎是以命換命活下來的人又這樣消失。
水很涼,但是很清,戰澤明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身影,居然還是那套白襯衫格子裙。他撥開水草奮力向她遊過去,而後攔腰一把將她托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岸,隻知道從頭到尾腦子裡就隻有一個念頭: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