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從殿內出來時外麵星光暗淡,雲彩遮月。她一路上撿了幾個釵子,正好靠著一會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辨識著跟在天寶公主身後。
走了一陣,這個地方紙鳶可沒來過,慘淡的月光下,依稀能辨認出高聳的宮簷。
風一吹,墜下的鐵馬在叮叮作響。太極殿熱鬨的喧囂聲,透過重重宮殿,隻剩幾絲雄壯的鼓聲,夾道旁支起來的宮燈,燭火順著風向來回舞動。
這都走出好遠了,紙鳶有些冷,緊抱著臂膀瞧著前方的身影,心裡念道,這個公主到底要去哪裡?
再往前走,便到了一處開闊之地,隱約有水流之聲,紙鳶聞著風中飄過來的馥鬱香氣,像是一處園林。
隻顧著往前走,一路掉著金豆子的天寶公主,看見眼前沒路了,才抬眼望了望四周。她這是到了皇宮的花苑,拖著步子往前走幾步,一屁股坐在湖邊的景觀石上,哭的更悲憤了。
想到自己剛剛成年,就要被父皇送到那荒蠻之地,那個醜八怪還是自己的夫君,她仰頭,張著嘴巴哭嚎著。
一片昏暗中隻有淒厲的哭聲在回響。
紙鳶站定腳步,那公主正巧坐在湖邊,她兩隻眼睛興奮的在黑暗中熠熠發亮,如今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
紙鳶摩拳擦掌,腳下蓄力後,便朝著天寶公主撞過去,想把她撞飛到水裡。
奈何關鍵時刻,總有意外發生,天寶公主正哭的上頭,猛然瞟見一個黑影向自己襲來,她趕緊起身,躲了過去。
紙鳶還算靈活,見那公主要躲,旋即伸出兩手抓住天寶公主的肩膀,用力向地麵一撲。一時間,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天寶公主摔著有點痛,不住的“誒呦”,還抬手指著風鈴,連連說道:“你——你——”
紙鳶起身上前,緊緊攥住的公主的領口,恨恨的說道:“彆你了,我是來找你報仇的。”
天寶公主也不甘示弱,兩人扭打起來,你掐著我的衣裳,我拽著你的頭發,你敢踹我兩腳,我就回你幾拳。
冷冷的夜空中回響幾聲來曆不明的慘叫。
兩個菜雞互啄,一時間也分不出來勝負。
最後還是紙鳶險勝一招,她雙腿綁住天寶公主的腰身,挺身騎在公主身上。一手控製住她,另一手揪起自己掉落的頭發,怒衝衝的吼道:“誰讓你火燒曲江池的,害的我連家都沒了。你現在還敢拽掉我的頭發?”
被控製在下的天寶公主,眯著眼瞧著身上的人,是有點熟悉,莫不真是那天水裡的精怪來找自己尋仇了吧。
想到這,她癟癟嘴,哭的抽噎了下,猛然打出了嗝,在空寂的夜晚裡格外的響亮。
她仰躺在地,也不掙紮了,“那你殺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但是臨死前我可要說清楚,不是我派人去燒的,是父皇,他以為我受了驚嚇才派人去曲江池的。”
紙鳶突然低頭靠近天寶公主,目光遊走在她的臉上,看著十分稚嫩,不像是說謊騙她的樣子。
紙鳶半信半疑,“沒騙我?那你發誓,如果是你派人做的,你就嫁給那個可汗。”
“你,”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狠毒的誓言,天寶公主怨念的翻了翻眼睛,半晌還是低頭指著天發誓道:“要是我指使的,就讓我嫁給那個又老又醜的可汗。”
紙鳶聽著,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她大人有大量,胸中有千壑,就不再計較了。她鬆開了公主的衣領,翻身起來。
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天寶公主愣了愣,“你……果真不殺我了?”
紙鳶“哼”了一聲,“我本來也沒想殺你,隻想給你個教訓,現在看你這麼狼狽,我的氣也消了大半。”
“但是,”紙鳶頓了頓,“你必須把曲江池恢複好,雖然不是你指示的,但也因你而起,你要解決。”
“行,我會去說。”
天寶公主的腦袋點的飛快,重修曲江池不就她一句話的事。她瞧著眼前這個有些怪異的少女,說是來複仇但也沒有傷害自己。
她頂著一頭烏黑的秀發,額間閃著桃花印記,漂亮的有些讓自己妒忌。瞧著是個心智未開的小精怪,估計還沒自己聰明,何不讓她帶自己逃出宮去?
天寶公主眼珠子轉了轉,動了心思,“我都幫你了,你也要幫我個忙。”
紙鳶抬眼看向她,“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