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驛站內沉寂了下來,客居異鄉的人都睡了。
二樓的走道內,牆壁上的凹洞內點著幾盞油燈,外麵的朔風刮得呼呼響,從牆縫裡死命的鑽進來,朝著燈芯撲去。
攪動的光線,讓投在牆上的小小一團如幼獸般安眠的身影,也跟著搖搖蕩蕩。
不多時,驛站的樓下傳來腳步身,一個人緩緩的從一樓走了上來。
牆壁上出現了高大的剪影。剪影越走越近,最後蓋住了那靠在角落裡的淺淺安睡的身影。
高大的剪影彎了腰,如巡視領地的猛獸,盤查著出現在自己領地內的獵物。
待看清那窩成一團的人後。他漆黑的眸眨了眨,嘴邊揚起一抹淺笑。
他半蹲下,細細的觀察著。
少女恬淡的靠著臂彎,睡得香甜。朱唇輕吐,不知道在夢囈些什麼。
男子湊耳聽了聽,才聽見少女模糊的低語。
男子又向前靠近了一些。眼底裡浮現暗紅色,目光緊緊盯著沉眠的少女,躁動的渴望從心底竄出,手指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
很想……很想把她抓入自己的懷裡,占為己有。
男子的手,緩緩抬起,輕輕戳了戳那肉嫩的臉頰。
粉嫩的麵頰,吹彈可破的浮著一層絨毛,像是熟透的桃子,隨著指尖,凹下一個小窩。手指放開,那凹下去的頰肉又反彈回來。
男子像是在擺弄一個玩寵,又像是在欣賞一個精美的器物。他愛不釋手。
乖巧安靜的少女,獨屬於自己的寶藏。
他重複著機械的動作,樂此不疲。
“唔,好痛。”
臉上輕微的痛感,驚醒了紙鳶,她發出反抗的聲音。下意識伸出手來抓,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正在逞凶作惡的大手。
她歪著頭,半夢半醒見,像是瞧見了熟悉的人。
不確定的質問道:“司川?你在乾嘛?”
軟糯的語調,就連質問好像都變成了撒嬌。
男子眨眼,沉靜了一瞬,眼底的暗紅褪去,絲毫沒有被抓包之後的虛心,仿佛剛才的人不是他。
司川麵不改色,扯著謊話:“剛才有小飛蟲過來,我怕驚擾了姑娘,正要幫你趕走。”
紙鳶圓溜溜的眼睛,因著困意,隻開了半扇。緩慢的反應著司川的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可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哪裡奇怪。
她低語道:“噢,好吧。”
司川不動聲色的將作亂的右手垂於衣袖中,麵上,又恢複一派鬆雲之貌。
他起了身,低低的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聽了司川的關心。紙鳶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忍不住撇撇嘴,訴苦道:“你總算回來了。他們都把我趕出來了,我隻好來找你了。”
司川麵露疑惑。他們?
紙鳶將自己的遭遇講了一遍,小小的抱怨道:“反正你那天把我背回來,害的他們都以為我和你……反正他們都不肯收留我,我就來找你了。”
紙鳶的話沒有說完整,不肯吐出的字句,讓司川輕而易舉的就猜到了“他們”說了些什麼。
無非是說他和紙鳶牽涉過密,紙鳶是他帳中的女子。
那天將紙鳶背回來,或許存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私心。
困意讓紙鳶的思維停滯,隻曉得要趕緊找個安眠的地方入睡。她指了指身後的屋子,急急說道:“司川,我好困啊,我想睡覺了。”
少女的話帶著幾分嬌憨和不著痕跡的撒嬌意味。
司川收回思緒,推開門進去,朝著內室的床榻指道:“姑娘今夜就睡在那裡吧。”
紙鳶乖乖的邁進了房裡,朝著床邊走了過去。兩下脫了鞋,躺了上去。舒適的哼了氣,閉緊雙眼。
可本該入睡的她,沾了枕頭卻睡不著了。剛才朦朧的睡意一下子跑的乾淨。
眼睛又睜開了,隔著布毯掛飾,紙鳶一側臉,能看到司川一角遊走的身影。
他點了熏香,幽幽的花草焚香不久後盈入鼻腔,十分好聞。他又躺下了,在外麵的長榻上,離她不過十丈的距離。
夜晚,這個戈壁上建起的小城,狂風來至,吹得泥土混著梭梭草建造成的房子發出魔鬼的嘶吼聲。可這燃著花草香的室內仿佛隔絕的世外之地。
紙鳶麵上帶著笑意,拉起了被子,緩緩閉上了眼睛。
***
司川躺在外麵的坐榻上,高大的身量長出一塊。他隻好在腳下搭了一個圓凳,睡得並不安穩。
忽然察覺到了異動,他從睡意中乍然睜開了眼。
放亮的天光從小窗洞照進來,室內一片光明。
眼前是放大的少女的臉,儘在咫尺。
司川一息間有些愣怔,呼吸都停了一瞬,他剛要開口。
紙鳶的手已經襲上的他的側臉。
見他醒了,紙鳶咬著牙,下手更是凶狠。
她一邊磋磨著司川的臉,一邊氣憤的說道:“你騙我,昨天是你趁我睡著了故意掐著我的臉,你看,現在還紅著呢。”
紙鳶努努嘴,讓司川朝著頭上看去。長榻旁邊的架子上擺著一方銅鏡,能清晰看到少女右邊臉頰上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