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在心中唾棄自己。
問:有何事?
答:有事。
這不就是典型的廢話嘛。
可是宋移舟是誰啊,他是仙君啊。
弟子臉上先是疑惑,隨後立馬出現一抹深思。
難道是那件事?
弟子嚴肅地說:“爭渡君您隨弟子來。”
宋移舟“嗯”了聲,走在那弟子身旁。
那弟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宋移舟,後知後覺得有些緊張。
掬月峰和爭渡洲沒什麼往來,不管這次宋仙君因為什麼事前來,總歸不能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另外,如果此次之後,一峰一洲有了來往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兒,弟子自覺擔起了使者的重任,神色沉重。
宋移舟瞥了他眼,心中失笑,有意緩和氣氛道:“你叫什麼?”
弟子趕忙回道:“辜琨玉。”
宋移舟腳步一頓。
辜琨玉:“爭渡君,怎麼了?”
“無事。”
原文中,辜琨玉是何入安門下的首席弟子,是一代少年英才。
宋移舟對他印象深的原因是:辜琨玉性情純善,看不慣許亂杪那一番作為,後來帶領一眾人去圍剿許亂杪,隕滅在了那場戰亂中。
不過,雖說隕滅,他卻沒死,而是飛升了。
不是宋移舟對他有什麼偏見,而是像劍尊何入安這樣的人都還沒飛升,怎麼他先飛升了呢。
就……很突兀,很迷。
可以這樣說,《齊天樂》這本書,除了許亂杪這個男主以外,辜琨玉的結局可以說是最好的了。
所以……
『為什麼他頭上沒有小標簽呢?』
辜琨玉不算炮灰,在文裡也是個有名的,怎麼會不貼標簽呢?
『因為瑪哥檢測出,此人物是作者最喜愛會花了最多心血的人物,該感情強烈到對書中的人物形成了自主保護和屏蔽功能。』
『……』宋移舟茅塞頓開。
好你個瑪卡巴卡,敢情許亂杪隻能算你的乾兒子,辜琨玉才是你的親兒子!所以你才可以不管不顧的對許亂杪又虐身又虐心!
合著你是作者,你想怎麼來就怎麼來唄。
就這麼會工夫,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個院門前。
“師尊,宋仙君來了。”辜琨玉敲門知會了聲。隨後,看向宋移舟,道,“有勞宋仙君了,弟子日後一定登門道謝。”
道謝?為什麼要謝我?
宋移舟還沒弄明白,辜琨玉已經逃難似的跑了,獨留宋移舟一腦門的問號。
這麼乾想也不是個辦法,宋移舟隻能祈禱沒啥壞事,道:“何入安,是我,宋移舟。”
原文中宋疑舟沒和何入安打過交道,宋移舟不知道該叫何入安師弟還是師兄,就乾脆喊了名。
一門之隔,還是沒一點動靜。
宋移舟表情罕見地凝重起來。
難道——
“睡著了?”
『……宿主,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樣……』
『……』
宋移舟自動忽略它,他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以何入安示道如命的性子,怎麼會舍得像他一樣把大好年華拿去睡覺,而且還睡得這麼沉。
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何入安很可能受了重傷陷入了昏迷!
宋移舟又提高了點音量:“師弟啊,我是宋移舟,你要是再不開門,師兄我可直接進去了。”
說完,宋移舟在心裡默念了十個數,念到九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何入安眉頭輕蹙,似有什麼事想不通。
宋移舟默默打量了幾下何入安。
他著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長袍,身形修長,看人時總習慣微垂著眸子。明明是個修無情道的,眸中又總好像飽含著悲憫。
最惹眼的是他眉間的一朵青蓮,若有似無,乾淨漂亮。
掬月峰的小院裡梅花開得正旺,幽香淡淡,梅枝埋在雪點子下,隱隱綽綽的。
真真的是,梅似雪,雪如人。都無一點塵。
一個字,妙!
宋移舟目光又落到他提著劍的手上,忍不住感歎:『怪不得都說劍修示劍為老婆。』
就這麼會功夫,劍都不離手。
“為何喚我師弟?你當喚我師兄才是。”何入安問出這句話後,眉心也重新舒展開。
宋移舟心裡一咯噔,道:“師弟好久未曾登門拜訪師兄,一時喊岔了嘴,還請師兄見諒。”
“無礙。”何入安反省了下,“也怪我一直未曾與你聯絡。”
此話一出,把宋移舟感動的一塌糊塗。
瞧瞧,這才是他心目中的無情道者。
心胸寬闊可納百川,一心向道卻又思慮著眾生,無情又似有情。
宋移舟在心裡把何入安誇的天花亂墜。
瑪卡巴卡不明白宿主是怎麼從一句話推論出這麼多結論的,遂隻能閉口不言。
“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連師兄弟名號都記岔了,由此可見他倆關係實屬淡漠。
是以,何入安實在想不到宋移舟此番前來的目的。
大抵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移舟身板正了正,道:“我有一徒兒,想以劍入道,想來請教劍尊幾招。如若如此,某感激不儘。”
何入安眉心一挑,道:“現在恐怕不行,我近日心中鬱結,靈力暴動。你可以讓你徒弟直接去掬月峰教坊聽課。”
『何入安每一次進階時都會有一段時間靈力暴動,需要得到及時當發泄。』瑪卡巴卡這次很貼心,一板一眼地解釋。
宋移舟以為每個人進階狀態不一樣,心中嘖歎不愧是何入安,又要進階了。也沒多想,問道:『隻是發泄出來就行?那我與他對打如何?』
『可以。』
“既是靈力暴動,發泄出即可,不若劍尊與我比試幾番?”宋移舟立馬提議道。
何入安眸子微凝,閃過一道興奮。
“勞煩。”
宋移舟擺擺手。
下一秒,一道寒光劃過,何入安身形一閃,出現在三丈外,揮了道劍鋒:“來戰。”
何家是修仙世家。何入安手上這把劍,單名一個“覓”字,是修真界出了名的仙劍。
可惜的是,這何家在幾十年前,一夜間被滅了滿門,隻剩下個何入安被空生仙祖,也就是宋疑舟的師尊救下,帶回了齊天派。
而這一慘案也成了懸案,幾十年過去,依舊沒有一點關於凶手的線索。何家的事情也成了修真界的忌諱。
不過宋移舟是有上帝視角的人,自然是知道凶手是誰。
滅了何家滿門的就是原身宋疑舟。
具體怎麼查出來的,宋移舟當時直接跳過了,隻記得這事直接讓宋疑舟身敗名裂,接著被許亂杪以“正當”理由關押了起來。
之後,最令人眼界大開,眾人膛目結舌的是,何入安提劍走上審祭台,垂眸道:“不是他,我信他。”
啊這……
彆人怎麼想,宋移舟不清楚。他自己反正看到這一段氣的差點吐血。
不是,瑪卡巴卡,你到底對劍尊有什麼偏見,要不要這樣寫他?!
宋移舟沒來找何入安真正的原因也是這個。他現在頂著宋疑舟的殼子,難免心虛啊。
隻是結果不太如意,他還是跑來了掬月峰就是了。
這就和你現世裡喜歡了許久的偶像出現在你麵前,你不上去蹭個合照,腆個簽名,反而退避四舍,舉個爾康手一邊垂淚說著彆離開,一邊搖頭說離我遠點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也許真的有人能做到,反正宋移舟不行。
想著,宋移舟打起精神,喚出見悲扇。
何入安手腕一翻,廣袖卷起一道弧度,率先挽了個劍花。
宋移舟身子側了側,秉著見悲扇,往前一揮。
兩道靈力碰在一起,撞的崖邊的瀑布猛地一激。
動靜不小,掬月峰下方的弟子紛紛抬頭觀望,另兩座峰也有不少注意到了這邊,駐足而看。
何入安劍氣極為淩厲,身形詭異,幾步就來到了宋移舟身旁。
宋移舟揚了揚唇角,極快地閃過身,手腕一帶,見悲扇劈在了劍身上。
何入安往後退了幾步,下一秒,被激蕩起來的瀑布裹挾著劍身飛馳奔來。
哇哦,反重力瀑布耶——
見悲扇唰的一聲展開,微微一扇。
掬月峰上空出現幾朵雷雲,降下幾道雷,又被幻化成了許多隻漂亮的雷鳳,吞噬上前。
『這要放現世,特效不得花幾萬?』
『是的呀。』瑪卡巴卡讚同道。
這招還是宋移舟閉關時發現的,可以把本來當雷化為各種各樣的形狀。
咱就是說,這不比普通的雷電更具美觀,更有格調了嘛。
兩人身形極快,短短一會就過了上百招。
就在這時,一個人竹笛橫空插進,阻礙了二人的動作。
晏溫一臉頭疼地站在不遠處,見二人停下,收回了竹笛,指著身後幾棵被雷劈到的樹木,以及還滴著水珠的屋簷,道:“看看,看看,過招都不知道找個空曠點的地方!”
何入安一臉酣暢,抿唇道:“抱歉。”
晏溫哼了哼,又看向宋移舟。
『媽耶,這打架也太廢地了吧。』
宋移舟內心吐槽,見晏溫一直看著他,才遲疑道:“這兒是掬月峰?”
言下之意,倒了的樹,破了的瓦,都不是你緒峰的,你慌什麼,人家峰主都不急不急的,你急啥?
晏溫:“……”
好嘛,早就知道小師弟吐不出什麼好話。
“噗。”於晚緩緩走出來,掩唇而笑,“小師弟說的沒錯,你啊,就是典型的小姐不急丫鬟急。”
此話說的極妙。
乍一看,把晏溫比作了丫鬟。仔細一瞧,還把何入安比作了小姐。
宋移舟本想捧場的笑一笑,忽然想起如今的麵癱皮,扯起來怕是難看的緊。於是,便一如既往的木著臉。
晏溫也不在意,斂著臉道:“話不能這麼說。”
他指了指宋移舟,繼續說:“你自己不清楚自己修為多高嗎?你那雷鳳都下到我緒峰了!”
一語驚人,宋移舟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的修為啊。
第一次和人比試,業務不熟,沒把持住……
宋移舟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了移。
於晚聞言,更是幸災樂禍地笑了幾聲。
晏溫回眸,驀地,意有所指地說:“我剛才還看見幾道雷打在了你竹喧峰後山。”
於晚當笑容凝滯。
竹喧峰的後山都是她精心栽種的靈草靈藥,隨隨便便一棵,都價值不菲。
接著,眾人就見一朵花狀的傳聲器飄到於晚麵前。
於晚深吸一口氣,點開了傳音。
“不好了,不好了,師尊,後山的那棵靈樹被劈到了!!!”
嗓門之大,久久不肯散去。
於晚倏的一笑,皮笑肉不笑,抬眸去找罪魁禍首。
哪知罪魁禍首老早趁機逃走了。
“嗬嗬。”她發出一聲冷笑。
早就乘著見悲扇逃離的宋移舟,遠遠地瞧見掬月峰頂倒掉的一棵樹,訕訕地摸了把鼻尖。
幸好跑得快,不然今天倒那的就不是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