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關係，隻要你願意原諒我，什麼都願意。你想要的，我都會滿足你——包括讓我去死。”

“對不起啊，梅殊，曾經的我，做了那麼可怕的事，傷害了你，讓你對我憎恨又害怕，死的那樣絕望。”

“我一直都想補償你，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樣做，才算得上是補償。”

“想來想去，我覺得，如果真的要補償你的話，還是讓你殺了我好了。”

“我曾經殺過你，如今你殺了我一次，我們之間就扯平了，好不好？”鬱原深說著，他的嘴裡又開始溢出鮮血。

梅殊猛的抱住他，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向孟澈求救：“道長請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他不能死——”

孟澈歎息一聲，無力地搖了搖頭，隨後起身收拾東西，轉身離開了。

屋子裡恢複了寂靜，鬱原深躺在梅殊懷裡，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左眼紅色逐漸變淡——

“梅殊，我愛你，你願意愛我嗎？”

梅殊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如同他在哭泣一般。

她想回答，可是卻說不出話，她張了張口，想要說出那兩個字——

——鬱原深的手垂落下去。

——他的左眼裡，所有的紅色消失不見，他的一雙眼眸，緩緩閉上了。

——他死了。

梅殊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看了好久好久，才確認這個事情。

她的眼眸裡，有淚在流，可是她卻無知無覺，隻是怔怔地看著他，看了好久好久。

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見，一個這麼愛她的人，在她眼前死去。

她很想說愛他的，她真的很想的，可是她隻是差點勇氣——

他就那麼死了。

他就那麼死在了她麵前。

怎麼辦，她以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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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林椋死了，窮奇死了，可是鬱原深沒有死。

5252說，鬱原深的魂魄一直都在，隻是最開始的時候，一直被窮奇的魂魄壓製，後來林椋進了他的身體，他又被林椋壓製，如今那兩隻惡鬼都走了，真正的他才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也看見了發生了什麼事，無論是窮奇的經曆還是林椋做的事，他都一直用旁觀者的眼睛看著，這也就導致他出來以後，看梅殊的眼神格外懷疑，陰鬱，低沉，又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如今的鬱原深，還沒有成年，雖然危險暫時排除，可是他的至陰之體並沒有改變，所以梅殊不能脫離這個世界，還得守著他。

可是少年的麵容沒變，身材依舊纖細，但他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人了，看在梅殊眼裡心裡，卻不是個滋味。所以很多時候，她都會選擇避開鬱原深，不與他見麵，這樣就不會想起窮奇。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林椋和窮奇的影響，鬱原深卻很想見她。

某周末晚上，梅殊回到家裡，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晚飯的時候，鬱原深突然給梅殊夾了一塊排骨。

梅殊抬頭看他，他的視線觸及梅殊的臉時，幾乎是立刻就低下了頭，眉眼垂順，說不出的乖巧。

“謝謝。”梅殊對他說。

“你們姐弟倆最近鬨矛盾了？”陳尋南笑，“以往你倆不是關係很好嗎？怎麼今天晚上都不說話？”

梅殊沒吭聲，那不是自己，而是陳凝，而那時候的鬱原深，也不是眼前這個鬱原深，而是林椋。

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了。

晚飯之後，梅殊在廚房洗碗，鬱原深走進來，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開口道：“我來吧。”

梅殊回頭看他，鬱原深依舊低著頭：“以前這些事，都是我在做的。”

“不用了。”梅殊拒絕道，“那不是你。”

一句話，似乎就阻斷了一切的靠近，鬱原深抬頭看她，眉眼深沉憂鬱：“難道我不能和他們一樣嗎？”

“你什麼意思？”梅殊不解。

“他們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鬱原深說，他的眼眸裡，逐漸浮現情緒，“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是陳凝，你是梅殊，你和他們之間，有很深的羈絆。可是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而我……而我的身體，是我的，我們之間……”

“不可能，”梅殊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她漂亮的眉眼淩厲下來，“鬱原深，你不是他們，你也永遠不會成為他們，彆再說這種話了。”說完梅殊就回過頭洗碗，她不再說話，背影充滿了拒絕。

鬱原深看著她的背影，他的雙手逐漸緊握成拳，深深地呼吸之後，他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