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冬天下雨的傍晚，金儒從落地窗裡無意之間瞥了一眼，看見趙瑞圍著圍巾坐著輪椅打著傘守在家門口時，莫名的，他隻覺得心頭一酸。

於是這場持續了兩個月的僵持，在金儒的心軟下，終於結束了。

金儒開了門，他走到趙瑞麵前，對他說：“進屋來喝杯熱茶吧。”

那一刻，趙瑞的眼神有些恍惚，他似乎不敢相信金儒妥協了。

金儒看他呆愣，皺眉：“怎麼，你不願意？”

“願意，我求之不得。”趙瑞連忙回答，他眼睛情不自禁濕潤了，隻是他伸手去推輪椅軸轉時，卻使不上力，原來他的手在長久的等待中，已經凍僵了。

金儒見狀，歎了口氣，他默默上前，把他推進了屋子。

坐在屋內許久，趙瑞的身體才暖和，他喝了杯熱茶，臉色好了一些，他有些急切地開口：“喬喬她……”

“她去國外了。”金儒說，“這兩個月，她都不在。”

趙瑞立刻就沉默了下來，他點了點頭，笑容苦澀。

金儒看他捧著杯子神色難過，他問他：“你真的很愛喬喬？”

趙瑞怔了怔，隨即點頭：“我的心裡隻有她，從來沒有過彆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認定她。”

“可是把她交給你，我不放心。”金儒說，“你們對喬喬造成的陰影，對我這個家庭造成的傷害，你們是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你無法想象我找不到喬喬的擔憂和害怕，我每天都關注新聞，就怕看到關於她不好的消息。可是她沒有消息，我又惶恐她是不是去了彆的地方，我就她一個女兒，她下落不明的那幾個月，我幾乎就沒有合眼睡過覺。”

“後來，她回來了，可是她卻懷孕了。當我得知她被拐賣之後，我覺得世界都塌了，我無法想象她經曆了什麼，我隻有心疼，隻有自責，憤怒，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巴不得全世界的人販子都死光！”

“那個孩子，眼睜睜的，在我麵前就掉了，我和喬喬甚至都沒有想好它的去留，它就自己掉了，那麼突然，那麼迅速。掉了那個孩子，喬喬半條命都快沒了，那之後，還落下了腰疼的毛病。”

“你說你願意用一輩子補償，可是你真的能夠補償嗎？！我怎麼敢確定，如果我同意你和喬喬在一起，你不會對喬喬造成二次傷害？！”

趙瑞的臉色愈發蒼白，他喉嚨乾澀：“叔叔……我不知道我如何保證，你才能夠信我，可是我願意證明我的心。如果叔叔願意同意，我可以把我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三十轉給喬喬，我占百分之二十，叔叔覺得怎麼樣？如果還不夠，我也可以讓出更多，甚至全部，這樣的話，不知算不算誠意？”

“叔叔，你彆覺得嫌棄，覺得我在和你做生意。我實話實說，除了這些東西，我一無所有。我隻有這些錢，我隻有我的公司，除此以外，在這世界上，我真的沒有其他好東西了。我願意把這些東西都給喬喬，不知道叔叔能不能看到我的真心？”

他的真心，金儒在過去的兩個月已經看見了。

他歎了口氣，神色和緩了下來：“趙瑞，你的東西，喬喬要不要，那是她的事，我怕的，隻是你再傷害我的女兒。”

“我不會的，”趙瑞說，他撐著自己從輪椅上起來，身體發抖地跪在了金儒麵前，“我可以發誓……”

膝蓋觸地的一瞬間，趙瑞疼得臉都抽搐了一下。

金儒見狀，連忙去扶他：“你用不著這樣……”

“這是應該的，”趙瑞躲開金儒來扶的手，他眼神堅持，“叔叔，您受我一跪，是應該的。我這一跪，是跪曾經的我，給您造成的傷害。我知道我無法彌補，可是我隻能用這樣的行動表示。叔叔，在此我也求求你，讓我見見喬喬吧，我不求和她在一起，我隻想見見她……因為我……實在是太想她了……”情到深處，不由得哽咽。

趙瑞想，果然得到過比沒有得到還要痛苦，沒有得到的時候，雖然遐想，可終究不夠真實。可是得到了，又失去了，他才明白那種疼痛，痛徹心扉，實在難耐。

金儒看著他默然流淚的眼睛，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後他擺了擺手：“罷了，趙瑞，既然你都如此說了，喬喬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會給喬喬打電話，讓她回來的。你回去等著她吧。”

趙瑞聞言，他一邊哭一邊笑：“謝謝叔叔，真的謝謝叔叔……真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