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過身，卻罵了一句，“什麼瘋婆娘！”

靈均覺得哪裡不對勁，不知吾一語道出了他心裡的疑惑。

“她的那個孩子呢？”

這婦人進門的時候，懷裡抱著個孩子，出門的時候，孩子卻不見了。

靈均道：“難道把孩子托付給了樓上雅座裡的哪個人？”

不知吾搖頭，“她不太像是來找人的，若是找到人托付了孩子，那怎麼還會被小二架出來？”

靈均道：“況且，她這麼慌慌張張地跑著，那幾扇門也是砰砰直響，她懷裡的孩子卻安靜異常，一點哭聲都沒有，甚是奇怪。”

兩人吃完了飯，也不見那婦人再度回來，樓上陸陸續續下來幾撥客人，未見有誰懷裡是抱著孩子的。

等他們兩人走出飯館，往那樓上一瞧，樓上那一層的屋子皆已暗了燈。

這事，不免離奇了起來。

不知吾道：“你等我一會兒。”

便走到拐角處，那裡是一條小巷，黑暗之中，不知吾退去皮相，刷地一下蹦上屋簷，身姿敏捷地行走在黑瓦之上，如一股風似的，一點聲音也不曾發出，隨後，往陽台上一躍，輕輕落地，從一扇半掩的窗戶裡進去了。

過了片刻，狐狸才重新變作人，從黑暗的巷子裡出來。

他搖頭道：“那各個雅間裡，都未有嬰孩。”

靈均道：“那孩子會藏到哪裡去？明明看見那婦人抱著孩子上了樓。”

***

兩人正在想這樁離奇事情，忽然街麵上傳來一陣喧嘩之聲，便聽見有女人爭吵的聲音。

是銀鈴和羌蕪兩個。

原來，是那花樓裡在選花魁。銀鈴和羌蕪便混了進去，倒是讓她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一番才藝下來，勢均力敵地把擂台打到了最後。可那底下的看客起哄，一定要從她們兩個裡麵，選一個最是色藝絕倫的人來。

這下好了，這兩個妖精誰都不願甘拜下風，較著勁，最後，反倒是她們兩個打了起來，扯頭發拽耳朵的，從花樓裡打到了街麵上，甚是熱鬨，惹得滿大街的人都跑來駐足觀看。

她們此時已是亂糟糟的，頭發亂了，珠花散了，臉上的妝容也已經慘敗，什麼國色天香啊、貌美絕倫啊，這些修飾語都不存在了，倒像是兩個為搶雞蛋打起來的市井潑婦。

“你放開！”

“你先放！”

“我數到一二三……”

“數你媽！”

說著，兩人互相揪著頭發，一下子躍到了陽台上，看熱鬨的都以為這是兩個練家子，會輕功，紛紛鼓起掌來，拍手叫好。

兩女妖精又滾進花樓裡去了，街上的行人還要看熱鬨，一大夥擠進門，把個老鴇撞到在地，不知道踩了她幾腳，踩得她哇哇大叫，卻是一個人也不去管她的生死。

裡麵是怎樣一番景象，靈均倒是沒有看到，隻聽見劈裡啪啦的聲音，以及那杯盞的摔碎之聲，桌椅條凳的散架之聲，還有一陣陣的掌聲、歡呼聲與喝彩聲。

有兩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已經在那裡押注了，賭是那個藍衣女子贏、還是黃衣女子贏。

靈均頭痛，是真的頭痛，她們打完這一架，要是同歸於儘、共赴黃泉了，那還好說，不然，這兩妖精晚上必然要來找他，一人抱一隻胳膊，在他肩上痛哭流涕，當著麵相互告狀。

靈均轉過身，對不知吾說道：“我去城中看看，你盯著點這樓，彆叫它燒起來。”

不知吾也不想管她們的破事，這樣的熱鬨，他已經看過千百回了，早已波瀾不驚、見怪不怪，奈何靈均這樣說了，他隻能站在那街上，看著靈均背身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