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一直未歸,靈均燒了幾道通話符,皆是沒有回音。
到了晌午,依舊如此。
靈均便開始擔心起來,原本打算過過中午便上山,如此一來,隻能先去找銀鈴。
羌蕪還記恨著昨夜裡銀鈴搶了她的風頭,隻想癱在床上,才不願出去找。
便隻有靈均和不知吾一道出來。
這扶雲鎮熱熱鬨鬨,大街上人來人往,到了巳時,那樹屏山的陰影便把這一半的鎮給遮住了。
走過一條街,兩個人開始覺得不對勁,這人群裡的妖怪甚多,一路過來,竟遇著了五六個。又過了一條街,撞見了十來個。
但一個時辰過去了,也未見銀鈴的蹤影。
她這人生地不熟的,該是到哪裡去了?
又找了幾個時辰,約莫到了酉時,還是一無所獲。
他二人縱身飛上高樓,看著那街頭巷尾。
不知吾指了指另一半空空的扶雲鎮,道:“也許是在那一片空宅裡。”
兩個人就往空城裡來找,那頭的街道空空蕩蕩,路上行人也沒有。隻依稀經過幾戶人家,院子裡卻晾曬著衣裳。原來此處,也並非全無人居住。
這空城裡妖氣極重,沿途的一些宅院裡景象怪異,裡麵草木都已枯敗,不似這個時節該有的樣子,冷不防的,便有一兩隻黃鼠狼從那枯草堆裡躥出來,直往窗戶裡跳去。
靈均道:“難怪這城裡會有那麼多的妖怪。夏天,東南方向空了半個鎮子,妖怪跑來這裡住著,而到了冬天,西北方向空了一半,妖怪就跑到西北方向去集群而居。”
兩人進了一處院子,不知吾指著院中晾曬著的衣物,“看來此處住著一大家子的人。”
靈均推門進了屋,屋裡的妖氣濃得都有些嗆鼻。樓上麵臟兮兮的,滿地都是鋪蓋,白色的蛆蟲在上麵爬來爬去。
裡麵十分悶熱,待了不過片刻功夫,便出了一身的汗,兩人忙忙地下來。
走到屋外,太陽已經西沉。
廚房的窗被風吹開了,裡麵掛著很多的雞鴨,還有半頭剖開的豬與一大塊的牛腿,上麵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蒼蠅,黑壓壓的,看得靈均直犯惡心。
入了夜,就聽見外麵有動靜,來了一群人。背著鋤頭的男人,頭上包著布的女人,還有小孩子,一下進來七八個。
屋裡極暗,但也不用去看,鼻子一聞,就知道這一夥都不是人,全是妖怪罷了。
且都是些極不入流的小妖精,撐死了一兩百年的道行。
看那幾身皮相,極其劣質,僵硬得要命,臉上要麼油光滿麵,那麼跟海綿似的,手往裡一摁,就陷下去一個洞,跟糖人似的。
這些人劈裡啪啦一頓忙活,桌上就擺滿了菜,粗一看,雞鴨魚肉齊全,細一看,全是半生不熟的東西。
這夥人卻狼吞虎咽,圍著桌子吧唧吧唧地吃了起來,像是豬槽裡的一群豬。
須臾之間,那桌上就剩了空盤子。
後廚裡忽然又響起吱嘎吱嘎的聲音。
進去便看見後廚的地板上趴著五六個人,正在啃那半頭豬,白花花的皮肉被扯過來扯過去的,像塊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