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陣 那天神一般的美貌令不知吾心頭……(2 / 2)

以鏡為媒聘風月 星一田 5129 字 11個月前

六間宅子都看過一遍,發現這裡每所房子的堂屋裡都擺放著一副棺材。

把那棺材推開來看,裡麵卻都隻平鋪著一套衣裳。

靈均道:“這應該是衣冠塚。死了人卻找不到屍首,便會拿人生前穿過的衣服,來做一個衣冠塚。”

不知吾道:“這地方想來就不是住人的,我隻覺得,是為了放這六口棺材才造的這麼六間房子。”

靈均覺得此言有理,待要再細看棺材裡的衣裳時,便聽到外頭有撥浪鼓的聲音,咚咚咚的,響過一陣,傳來孩子的啼哭聲。

咿咿呀呀的,在寂靜的黑夜裡顯得格外陰森,又似野貓在叫。

兩人忙忙地出來看,可腳一踏出門檻,聲音便消失了,頭頂是陰慘慘的月亮,像忽明忽暗的墨漬影子,陰邪之氣甚重。

又回到宅子裡,靈均說道:“六副棺材裡都隻一套攤平的衣裳,陰邪之氣又如此之重,我倒開始懷疑,也許原先是有屍體的,隻不過屍體被腐化了。”

不知吾道:“不對,那不是衣冠塚,因為棺材前麵沒有供奉牌位。”

靈均道:“也不一定,或許原先是有的,後來故意拿走了,為的是不讓人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不知吾點頭,“哥,不如翻看翻看,說不定除了衣裳,還有其他的東西。”

靈均點頭,用火石點了根木頭做照明之用,兩人細細查看起來,果真在那衣裳底下發現了三幅畫。

六副棺材,三幅畫。

其中有一幅是女子畫像,另兩副是男子畫像。

靈均驚道:“這女子相貌,怎麼與昨夜裡那個被鼠精賣給鍋爺的皮相一模一樣?”

細看之下,那畫的角落裡還寫著一個名字:寧青柚。

另兩副畫上的人他們未曾見過,是兩個男子,一個麵容清秀,一個濃眉大眼,畫卷的角落裡,分彆寫著寧弈燭與寧熏冉兩個名字。

不知吾道:“會不會那青柚姑娘的皮相就是從這裡被偷走的?她死後才入殮,便讓人剝走了皮相。”

靈均道:“那她的本相呢?若皮相是從這裡被偷走的,也應該留下本相才是。”

不知吾道:“多半是被扒走皮相以後,就隨手丟棄了吧。丟在樹林裡,不多時便會被野狼、山狗、禿鷲等啄食殆儘。”

靈均道:“也有可能,但還有一個疑問,六副棺材怎麼隻三幅畫像?”

不知吾道:“哥的意思是,有人來拿走了另外三幅畫像?”

靈均點頭。

他們又走出宅院來看,外頭濃霧密布,走了幾圈,還是走不出去。

那六座大宅,是院門對著院門,每隔兩座房屋,中間便栽著一棵樹,房屋的兩邊儘頭、大路中央,也各栽種著一棵樹,剛好對稱。

大路中央的那棵樹尤其古怪,樹葉是鐮刀鋸齒狀,果實卻如紅瑪瑙一般,紅豔豔的。靈均在樹上割了一刀,便有血流淌出來,但頃刻又變作黑煙消失了。

靈均恍然,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恐怕是個生魂陣。你還記得扶雲鎮上離奇失蹤的五個嬰兒嗎?再加上那晚在飯館裡不見的一個,就是六個,剛好跟這裡的棺材數目對上。方才,我們不是還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我想,那失蹤的嬰兒,一定是被取了生魂做了陣。不過,那些嬰兒應該還沒有死,一定就在這附近被人養著。”

不知吾道:“我也是如此的想法。哥,你看,除卻大路中間的這棵怪樹,其餘的六棵皆是槐樹,你說,嬰兒的生魂會不會就定在這六棵樹中?”

靈均道:“多半是的。這陣還破不了。”

不知吾道:“為何破不了?”

靈均道:“下不去手。因為這迷陣是以生魂守陣,也就是說,破了這陣,就等於殺了那魂。俗語說,‘三魂七魄’,那嬰兒的魂未必全部被定在這陣中,極大的可能是取了七魄,留了三魂,那三魂還可以保人不死。若是破了陣,便等於殺了那七魂,那孩子便必死無疑了。”

不知吾道:“布陣之人的心腸也太毒了些。”

靈均道:“心腸歹毒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也說明此人手段高明,不可小覷。做這種陣的,也不一定是妖邪,也有可能是人。”

不知吾道:“伏妖師?”

靈均道:“有可能,以前也發生過伏妖師為了降服妖物,用生魂鎖陣,鎮壓邪祟的事情。說來生魂陣,其實還不是最滅絕人性的陣式?”

不知吾道:“那什麼才是最滅絕人性的陣式?”

靈均道:“活人樁。就是用活人做樁,將生人排成一個陣式,然後澆築成俑,這俑會留有一些氣孔,這些氣孔就是血脈氣脈的幾處關鍵位置,人會被活生生困在泥俑之中。以血肉為陣,活人樁大多也是起鎮壓之用。一個人活生生地被打在泥樁裡,生不如死,自然就會產生衝天的怨氣,便能以怨製邪,降住其所製壓的凶煞妖魔。活人樁的陣式失傳已久,但仍有些零零碎碎的偏門流傳下來。這陣很少有做成功的,邪性太強,就像越高深的武功秘法越容易走火入魔。這種陣一布下去,稍有差池,就會被反噬,其結果,必然也是慘不忍睹。”

不知吾聽罷,一時沒有做聲,過了些許時候,才道:“這陣是剛布下不久,周圍應該會有缺口。”

靈均點頭:“我們好好找一找,若是找得到,必然出的去。”

找了些許時辰,一無所獲。

靈均一思量,燒出一道探路符。那符在空中轉了一圈,發出一道流光,便立即掉落在地,變作一團黑色的灰燼。

可緊接著,風刮了起來,地麵也跟著搖顫,再一次傳來了嬰兒哭聲。

符能驚動生魂。

靈均道:“噓”,隨後閉上眼睛,細聽那哭聲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

不知吾兩耳聽著周圍的動靜,眼睛卻極其專注地看著閉上眼睛的靈均。

在朦朧的月色下,那天神一般的美貌令不知吾心頭一顫,似有一把火在他身體裡燒了起來,竟有些按奈不住,恨不得當即將他擁入懷裡。

靈均那膚色,有如溫潤的白玉,是那樣的好看,不知吾越看越覺得迷醉,呆呆地,差點連靈均說的話都沒去聽。

“嬰兒啼哭聲是從東麵傳來的,”靈均睜開眼睛:“想必,那些嬰兒應該被藏在東邊。”

不知吾收回了神,手心裡已滲出一把汗來,他低下頭,似在思量,實際上是想將臉上的火熱消減下去,須臾,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哥還記得我們剛見到的那片桃林嗎?那果實都熟透了,卻也沒人采收。說明種這桃樹並非是為了果子,而是為了辟邪。但若是為了辟邪,一定是四個方向上都種上樹才對,而不會種成一片小林子。”

靈均也猛然驚覺:“也就是說,用桃樹辟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住在草舍裡,而是躲在桃林中間的。”

糟了,羌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