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早早。(1 / 2)

蠱不知 可以ke1 3843 字 11個月前

凜冽的風像無情的刀,總要留下些什麼才能證明它來過,於是它將刀刃刺向了行走的路人。吳恙用手掌捂住臉,跟在麻安然身側,三步並兩步趕路,隻為在天黑前找到黃野的墓碑。

來到熟悉的路口往裡看,本以為隻有一片山頭,沒想到往裡走幾步竟然彆有洞天,三麵山上滿滿當當全是墓碑,整整齊齊排列在位。

“應該在麵朝主路的這一邊,我們分頭找吧,這樣快些。”麻安然說。

“好,我從上往下,你從下往上。”

一行裡大概有五六十個位置,而光是這一麵山就有四十九行,一個個墓碑找過去且得花些時間,兩人分開行動是最快的。

吳恙走在狹窄的過道中,眼睛要不停尋找墓碑上的名字,這些名字和照片雖然陌生,但代表著一個人的歸宿,和一個家庭的掛念。

冰冷的石碑後麵是一個個有溫度的故事和羈絆,可隨著□□的死亡,記憶的消散,這些故事和羈絆也有被遺忘的一天。

她忽然感慨起來,人活著的時候住在鋼精水泥的大格子裡,每天上班去另一個大格子裡找到自己的小格子,幾十年忙碌就是在格子間往返,死後還是在一個小小的格子。

人這一輩子,生也好,死也罷,終究是逃不過四麵環壁的束縛,留下無儘的唏噓。

麻安然的速度比她快,她才看過一行,麻安然已經到第二行中間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眼睛迅速掃過墓碑,嘴裡不停念著:黃野、黃野、黃野……

這事沒有電視劇裡的戲劇化,非要兩個人找到最後,吳恙剛下到第三行的時候就找到了,她興奮地大喊:“安然,快來!找到了!找到了!”

此時此刻,整個陵園,除了她們,再無彆人,一點點聲響顯得格外響亮。吳恙的聲音回蕩在空氣裡,麻安然聽到後迅速從側邊的樓梯飛躍而上。

這塊墓碑的刻字有些年頭了,但被擦拭得很潔淨,應該是不久前有人來探望過。

這是一家三口的墓,寫著黃野、郭晚霞、黃以柔三個名字,沒有照片,沒有落款,沒有日期,簡單得不像話。

最重要的視這個位置的視角,她們轉身麵對主路,那兩處被精心挑選過的位置,輕而易舉地被收入眼底。

“就是這裡了,我們猜的沒錯。”麻安然沉了一口氣,不知該喜該憂。

找到墓碑算一件順暢的事,但更為重要的事情還等著她們解決,吳恙問:“可是我們要怎麼找到下蠱的人呢?”

問到關鍵問題了,但很可惜,麻安然暫時毫無頭緒。

這個下蠱之人來無影去無蹤,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且不說她怎麼會使用這麼邪惡的蠱,她又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從市區弄到這偏遠的地區來的呢?

其實這件事已經超出了麻安然的工作範疇,她以前隻接解蠱的單,都是客戶找上門的,她隻需要解蠱就行,沒想到今時今日還要破案。

她又不是警察,沒有那些刑偵技術,得到的線索也有限,況且人已經死了,她無法也不會解這血螢蠱。

即便她真的找到了下蠱之人,她可能打不得過那人,反倒會讓她們陷入危險之中,豈不是得不償失。

麻安然猶疑了,這件事真的需要她來插手嗎?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管和自己無關的事?

“她還會殺人嗎?”吳恙自言自語地問。

麻安然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好似被一根針紮入。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種負罪感,作為麻家蠱師的傳承人,她理應肩負起正義之責,這不僅是她的工作,也是她們要守護的信念。

同時,想要遵循本心的矛盾感也在拉扯著她。從某個時刻起,她意識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是個也可以擁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她越來越發覺自己的本心並不是絕對的正義,她心裡有邪念,也有懦弱,會害怕,也想要逃避。

或許,這些念頭隻在她心裡一閃而過,但確實是真實發生過的。她無法再回避這個問題,她需要留出一些時間去尋找答案。

本我、自我、超我,是人一生的課題,而麻安然要開始修行了。

她們並肩沉默了好一會兒,天色已經暗得深沉了。

麻安然轉過身去,看了看眼前的墓碑,又看了看樓梯過道邊的樹,然後伸出手臂,小藍便從衣袖裡鑽出來,迅速爬到樹上,接著似乎消失不見。

“這是乾嘛?”

“沒有彆的辦法,我們隻能等。後天就要過年了,我猜到她會來,讓小藍在這裡等她。”

“好吧。”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是守株待兔的笨辦法。

“我們回家吧,再待下去就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