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你來了。”殿上的人遙遙說道。

“參見皇上。”小青俯身跪了下去。

嗤笑一聲，皇帝開口道：“此次朕宣聖子前來，聖子可知何故？”

小青心下不解，卻也不敢開口明說，隻是道不知，隨後便沉默。

皇帝便也不答，喚身邊侍從上了一壺茶細細地品著，手上的扳戒反複摩擦著茶杯的邊緣，那細微的聲響，仿佛是一聲一聲磨進了小青的心裡，聽在耳中宛如地獄來的磨刀聲。

半晌，皇帝突然將手中茶盞一擲，滾燙的茶水翻出，濡濕了地毯。他厲聲道：“朕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怎奈何你還偏不領情，來人啊，將這亂臣賊子打入大牢。”

“皇上？”小青突然抬頭，“皇上，臣究竟犯了什麼錯，還望皇上明示！”

聞言皇帝轉頭，冷笑道：“你姐姐夥同雪山族舊部，企圖刺殺朕，此等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嗎？朕給了你機會，等你坦白這一切，可是你什麼都不肯說，你姐姐不可能不把計劃告訴你。你們來我大宛的這幾年，捫心自問，朕沒有虧待過你們。朕給了你姐姐貴妃的待遇，你這幾年雖然在祈央宮，但一切吃穿用度朕也是按照皇子的規製吩咐下去的。你們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難道還在為朕強要你姐姐進宮，強留聖子為質而耿耿於懷嗎？”

“皇上，姐姐。姐姐她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的。姐姐素來性子溫和與世無爭。怎麼會做出傷害皇上的事情，況且姐姐來看我的時候也跟我說過皇上待她很好，叫我就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彆再心有顧忌了。這樣的姐姐，怎麼會背叛皇上呢，這不可能啊，這不可能啊皇上！”小青此刻已經無暇多想事情的原委了，他隻覺得荒唐，仿佛殿上之人在講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敢狡辯？那你來看這是什麼！”皇帝揮揮手，招身旁的侍女上來一盞茶。

侍女將茶盞放在地上，小青連忙爬過去查看，她將蓋子打開，隻見茶水已經變成了鮮紅色，聞起來還有一股異香。

這是，這是聖人伏！

聖人伏是雪山族的一種毒藥，此毒本是無色無味的，中此毒者不會立馬死亡，但是會渾身乏力，精神日漸萎靡，最後會全身潰爛而死。但此種毒唯一有一個弱點，就是不能久置，如若下在茶水中一個時辰不服下的話，就會使茶水變紅且散發出異香。

此種毒，非雪山族人不可能擁有，難道真的是...姐姐？不可能啊，阿姐不可能這麼做啊？她為什麼要這樣呢，這根本沒有辦法辯解啊！

若是阿姐，拿她也斷不會行如此魯莽之事，難道是有什麼苦衷？

小青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慌亂：“皇上，敢問，敢問阿姐現在在哪裡？”

“貴妃，已經下獄了，與她的同伴一起，不日問斬。”

“什麼？”小青重重跌坐在地上，“為什麼？阿姐，阿姐，皇上，您讓我見見她。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見她......”

“朕自會送你去見她，你不用著急，但是你們活著的時候不可能見麵。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全部的事情說出來，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還有什麼幫手？如果你老實一些，朕或許會考慮放你一馬。”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皇上。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小青隻覺得自己身上全部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她隻是覺得不理解與不相信，阿姐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人呢？雪山族的公主以及聖子都在大宛王城，那他們身上背負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還有整個族人的安危。這有如千斤壓在他身上，叫他怎麼敢不謹小慎微。可姐姐拿命去拚死一搏，又為的是什麼？是那份不甘嗎，是那點可憐的自尊，還是寄人籬下的屈辱？或許都是吧，可自己跟阿姐明明都是一樣的，都是身不由己，自己卻被那一時的歡愉蒙住了雙眼，而不記得真正的恨了......

可是，可是。姐姐要叫我去恨誰呢？去恨婆婆和族長嗎？畢竟是他們讓自己放棄了一切，隱瞞自己去做可憐的聖子。去恨太子殿下嗎？是他讓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人間的關懷，而讓自己陷於美妙的陷阱之中難以脫身。那或許，真正應該怨恨的，是命運吧，不公平的命運，難以改變的命運。

小青突然覺得很疲憊，疲憊到懶得再去抗爭了，他順從地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管皇上究竟想如何處置他了。

突然，門被猛地推開了。

“父親，聖子他是冤枉的！”

是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