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幽人獨往來(上) 我斂住心神,向……(2 / 2)

錦瑟(薛莫) 薛莫 5512 字 10個月前

推門進去,我調整內息,將呼吸放慢,悄無聲息的走至床前。邵暝暄已經熟睡,我看一看他,轉身走向貴妃塌,躺了上去。塌麵軟軟的,躺上去好像陷入細沙,讓人渾身放鬆。漸漸的,一股困意向我襲來,我不由闔了眼,漸入夢鄉。

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渾身輕飄飄的發虛。朦朦朧朧中,感覺耳上瘙癢,敏感的感覺到身邊多了一道鼻息,我完全出於本能的翻身下榻,右手在同一時刻迅速出手,扼住身旁之人的脖子。我發誓,這真的隻是本能,以至於當我完成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我的眼睛還是閉著的。

正當我準備睜眼的時候,聽到一聲輕笑,然後便是邵暝暄的聲音:“動作快了不少麼。”

經他一嚇,我的困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睜眼,未免太過尷尬。念及此處,我便始終閉著眼不動,假裝睡著。

兩人沉默了片刻,他輕輕轉一轉脖子,看我沒有反應,便掙脫了我的手。我被他驚得一身冷汗,隻能順著他軟軟的倒在地上。不要問我為什麼,誰見過睡著的人可以蹲在地上不倒的?

他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見我還躺在地上,叫我幾聲,我不應,他便走的更近,聽聲音,似是蹲了下來。我渾身僵住,不知道他要乾什麼。突然,一雙長臂將我抱了起來,我的臉頰觸到一個結實的胸膛。他將我抱起,也不再有什麼動作。倒是我,被他抱在懷裡動彈不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好不忐忑。

他就這麼一直抱著我,我的頭枕在他的臂彎處,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完完全全的被他抱在懷裡。

良久,久到我已經熱出了汗,隻覺得一股涼風衝著眼睛吹了過來。我下意識的閉緊了眼,馬上又放鬆,不敢再動。邵暝暄看我睫毛輕動幾下,已經知道我是裝睡,便捉弄到:“你若是再不睜眼,朕就抱著你出去用膳,怎麼樣?”

我聞言,不禁咬牙切齒,卑鄙!他看我不動,抬腳便走。我連忙睜開眼,手放到他肩頭,連聲道:“我醒了我醒了,你快將我放下來。”

他笑,道:“可算是醒了,朕這胳膊都快要麻了。”

我臉一紅,啐道:“我又沒逼著你抱我。”

他不語,徑自看著我笑。我沒敢看他,慌慌忙忙躲開他的目光,走到門口,道:“今昔,現在什麼時辰了?”

今昔與張連一直站在門外,見我開門,今昔道:“已經酉時了,主子。”

“哦?已經這麼晚了,那宣膳吧。”

今昔看到我潮紅的臉,驚訝道:“主子的臉怎麼這麼紅,莫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宣太醫來看一看?”

我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隻得道:“沒事,不過是熱了一點。”

正滿頭大汗的應對著今昔,一雙手便纏上了我的腰,邵暝暄攬著我,道:“張連,吩咐內務府,多送點冰過來。”

張連應了聲,拉著欲言的今昔向禦膳房走去。我拍掉腰間的手,道:“皇上今日睡的過癮了?”

邵暝暄跟進屋內,道:“恩,好久沒有睡這麼熟了。”

我疑惑,問道:“皇上難道睡眠不好麼?”

他坐下,點頭:“恩,國事操勞,睡不安穩。”

我為他倒一杯茶,想了半天,道:“若是皇上不嫌棄,妾身以後給您按摩,怎麼樣?”

他喝口茶,笑著看我:“怎麼又自稱妾身了,剛才不是還自稱我的麼?”

我一愣,道:“皇上見笑了,許是妾身還不習慣,以後不會了,妾身會注意的。”

他擺一擺手,道:“無心之失,不用勉強自己。”

我點頭,讓張連將飯菜上桌。用罷晚膳,邵暝暄起身,道:“朕去清寧閣,你早些休息,改日再來看你。”

我也站起來,送他到門口:“妾身恭送皇上,皇上慢走。”

暮色裡,他帶著張連等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清寧閣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

清寧閣,羅估衣。

夜裡,我熱得難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便索性起身著衣,開門走到院子裡。

今昔聽到動靜,連忙出來,看到我,問道:“主子乾嘛呢?”

我回頭,看她衣衫未亂,便知道她定是和衣而睡,不由道:“不是說了讓你晚上好好休息麼,我晚上不用人伺候的。今天天熱,我睡不著,出去走走,你趕快回去好好睡覺。”

她攔住我,道:“現在已經過了宵禁時間,主子這會兒出去,萬一被人捉到,又要惹出事端來。”

我安撫地笑一笑,道:“無妨,憑我的身手,沒有人會發現。”

她見攔我不住,便回屋去了。

我一路走走停停,身上的汗下去了不少。不一會兒,隱約看到濯纓池的輪廓。我躲在樹後,待巡邏的侍衛走過,才現身出來,倚在湖邊的欄杆上享受著不時吹來的細風。夜如濃墨,白日裡巍峨宏偉的宮殿猶如一隻隻鬼影,隱在夜幕中,張牙舞爪。四下裡除了蛐蛐兒的叫聲,靜的過分,饒是我,也覺得涼意順著脊骨一路爬上來。我走到一棵粗壯的樹前,將後背靠上去,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因後背靠著樹,不再空空蕩蕩,我心裡也踏實不少。正愜意之時,就聽到極細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收斂氣息,緊緊靠著樹,心如擂鼓。那腳步聲很輕,是刻意放緩的。那人溜著牆根兒走過,我眼力極好,驚訝的發現那人竟是一個侍衛!我暗自納悶,這好好一個侍衛,怎麼這樣鬼鬼祟祟?我略一思量,當下便放輕腳步,跟了上去。

那人極是謹慎,時不時停下腳步四下看看,再接著往前走。如此約摸過了一刻鐘時間,那人到了一處宮殿,閃身進去,再也沒了蹤影。我等了片刻,也沒再見著人,難道讓他發現了?不可能啊,若是跟蹤個人也能讓他發現,爹爹知道後還不得吐血三升再死一次?我蹲在原地喂蚊子,心裡細細思量。越想越不對,心下隱隱不安。我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出來,看著眼前一片漆黑的宮殿。

沒有牌匾,看樣子,這裡應該是後門。我繞著紅牆走,沒一會兒眼前便出現了燈籠的微弱光芒。我探一探腦袋,看到兩個宮人守在宮門前。我如一隻貓般悄無聲息地躍上牆頭,看向牌匾。扶葉間三個大字闖入眼簾。扶葉間?好熟悉啊。猛然,一道閃電劈過腦海。

侍衛,深夜,扶葉間,還有,管秀儀。

這個女人是瘋了麼,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若是被人揭發,定是必死無疑!我還以為她是有多麼清廉高潔,原來也不過如此。我飛身而下,無聲離去。

清晨一早,我坐在正殿品茶,今昔走進來,道:“主子,裕德堂寧良媛求見。”

“她來乾什麼?”

今昔垂首,道:“奴婢不知。”

我想一想,放下茶杯,“請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位衣著淡雅,五官端正的女子走進來,道:“妾身寧梓宓給顏容娘子請安。”

我抬手,道:“不必多禮,起吧。”

她站起來,看著我,眸光閃亮,熠熠生輝。

我隻瞧一眼,便徐徐笑開,道:“寧良媛請坐,不知一早來頤和軒找我,有何要事?”

寧良媛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緩緩道:“妾身想借娘子的勢力向上爬,不知道娘子可否應允?”

我眉梢一挑,不覺好笑,如此直白的人,還真是少見。片刻,我笑道:“想借我的勢力向上爬,該是要告訴我個緣由,不是麼?”

她垂下眼簾,複又抬起頭來,道:“妾身隻為報仇。”

我一聽,頗感興趣地看著她,問道:“報仇?那寧良媛的仇人又是哪位呢?”

她眼中淩厲之光一閃而過,沉聲道:“一國之母,沈濯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