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封建統治者為了鞏固地位,經常編些地獄之類的恐怖故事騙老百姓。”
……她剛剛出聲了嗎,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夏恪皺起眉,狐疑望過去。
“突然想起裡麵的誌怪小說。”夏淮指了指她的桌子,又摸了下鼻子:“我之前被嚇到過。”
“不過地獄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啦,唬小朋友的。”他將一雙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狀。
夏恪看著他左臉那個小酒窩,莫名想伸手戳一戳,但及時克製住了這股衝動。
順著視線望去,桌子上擺了本《太平廣記》,是古代小說集,涉及很多因果報應和精怪鬼神。她選修唐代小說的時候參考最多的就是這套書。
“剛剛忘記提醒你了,洗澡的話可以拿個塑料袋裝著項鏈,但不可以離它超過一米哦。”
夏淮說著,喘了口氣,胸膛上下起伏。
夏恪這才注意到,他看起來情況也不太好。滿臉慘白,連嘴唇都沒什麼血色。額頭上全是汗,一滴恰好落在鼻梁那顆痣上,泛起剔透光芒。
她皺眉,問:“外麵還有灌木叢?”
“咦?你怎麼知道?”夏淮往陽台外麵望去,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幾株高大槐木。
“槐樹又刮不出來這種痕跡。”夏恪答得言簡意賅。
聽見這話,夏淮低頭,掃了眼自己身上的灰。
迷彩服勾破幾條縫不說,還掛了幾篇枯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狼狽兮兮。
不過夏淮也沒局促,反而揚起個崇拜的笑容:“夏恪同學好聰明!”
好像自打見到,這人總是笑盈盈的,所以夏恪剛剛才下意識忽略了他的慘狀。
目光掃過對方刮破的領口,準確來講,是圓領下那截鎖骨,她停頓三秒。
那上麵躺著枚硬幣大的血塊,已經凝固了。不像是樹枝刮的,倒像是被什麼東西磨破了皮。
“這條項鏈的事,你為什麼知道?”夏恪將視線重新上移,直視他的眼睛。
坑窪不平的葉片躺在掌心,葉尖處缺角的存在感異常強烈。她輕輕摩挲著,在背麵感受到一處小凸起。
還沒等人回答,門外就響起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下次告訴你,但你一定不能離項鏈太遠哦!”夏淮反應很快,摸了把她的頭發,又在人炸毛之前飛速起身。
他笑著往後跳了兩步,像隻活潑小狗狗。那雙眼睛也直勾勾望著她,就這樣緩慢倒退著走路,也不怕撞到東西。
退到陽台,夏淮才轉身。朝她揮了揮手,單手撐上欄杆,利落地縱身躍下。寬大的迷彩服灌了風,像帆一樣揚起。
夏恪感受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連生氣都來得遲鈍。
不是,這人咋回事?總搞得他倆很熟一樣。
目送那抹灰綠背影消失在熾烈陽光下,夏恪莫名其妙收回視線,將手心的槐葉翻了個麵。
背麵有個凸起的“001”,陰影斜斜投在葉片上,拉得很長。
看起來像……編號?
“夏鍵,這條項鏈是什麼?”
“主人終於想起我了嗎!”小粉球從書架探出粉腦袋,“剛剛主人痛成那樣都沒叫我呢。”
“不叫你就不出來了?”
“因為隻有主人自己想活下去的時候,我才能幫主人啊……”
又在嘟囔什麼聽不清的。
夏恪皺了皺眉:“彆岔開話題,這項鏈是啥?”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超出權限了哦,我不能回答主人。”小粉球變出兩隻手,撓著腦袋。
權限?
“我難道不是這篇文的女主嗎?”
“主人當然是女主了!但是……”小粉球吞吞吐吐,那雙荔枝核轉來轉去,似乎找不到狡辯詞。
隨著“咯吱”一聲,寢室木門被推開,它很快又一溜煙沒影了。
夏恪也站起身,把椅子推進桌下。
“我又買了幾瓶飲料回來!”
消失的聞嬋重新出現在213寢室,右手提著個塑料袋,舉過頭頂,迎著陽光笑起來。
不過那個笑容才揚起片刻,就瞬間凝固在臉上。
“咚——”
手中袋子一骨碌掉落在地,飲料像魚一樣從袋口遊出,又在光滑的地板上滾了幾圈,最後撞上椅腿才停下來。
夏恪數了下,統共四瓶,每個室友都有份。
這姐妹是真熱情。
她不明所以望向聞嬋,隻看見對方發顫的嘴唇。
“夏恪,你怎麼……沒有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