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盛澤睡著了,柳生姿從床頭櫃角落摸出一包煙,起身走出房間。
夜晚還有些涼,她蹲在陽台角落,捏著零星火光。
她在生意場上自是意氣風發,目標明確手段狠辣,其他方麵……
柳生姿想起程一對她的勸告。
“一直懦弱下去,最後什麼都握不住。”
她確實懦弱,懦弱又偏執。
如果最後都會離開,那我為什麼要挽留,既然都要離開,那就都趁早消失。
反正我總是被拋棄的那個人。
月亮孤獨地懸掛在天上,柳生姿隻垂頭盯著腳邊那處銀白。
“找我做什麼?”
柳生姿百無聊賴地攪和著咖啡。
“不樂意見我?姐姐,你還是這麼偏心啊?”
麵前的年輕男人打趣道,他小時候和盛澤有七八分像,成年後兩人氣質天差地彆,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
“不說走了。”
盛焱知道柳生姿的脾氣,她放在眼裡的人,怎麼折騰都能哄著慣著,至於其他人,有錢可圖的時候還會虛與委蛇地裝模作樣,沒錢那就滾一邊去。
“你最近不是缺錢嗎?我有啊。”
柳生姿稍微坐直了點,笑容真切,“是嗎?什麼條件?說給姐姐聽聽。”
預期目的已經達成,可盛焱心裡很是不爽。
從小便是如此,盛澤就站在那兒,什麼都不用做,柳生姿自會替他鋪好路。
而自己,要不是手裡有點錢,這女人甚至都不會正眼瞧他。
“這次沒有條件,姐姐記得我的好就行。”
盛焱的話讓柳生姿狠狠皺眉,他可不是什麼好心人,這錢不一定拿的住。
麵前遞過來一張銀行卡,盛焱報了一串數字。
柳生姿聽到密碼愣了愣,再看到銀行卡時,她停住攪動咖啡的手,將花色喜慶的銀行卡捏在手裡打量,而後似笑非笑地說道:“拿彆人的卡來換人情?”
如今再看隻有俗氣的大紅配色,上麵龍飛鳳舞地鋪滿“萬事如意”四個大字。
刺眼地很。
“被你發現了。”
盛焱笑道。
“盛澤給你的18歲生日禮物,擔心你不收,拜托我交給你。”
柳生姿眼神沉沉,嘴角卻拉出一抹笑。
“這不是怕你不收,隻是換了種方式而已。”
“把他的錢說成自己的錢讓我替你做事。”柳生姿捏緊手中的咖啡杯。
盛焱的無恥程度和他老子還真是不分上下。
“目的達到了不就行?他什麼都不需要給,你還不是上趕著替他做事。”
盛焱語氣加重,他自小天之驕子卻屢屢在柳生姿這兒碰壁,心裡溢出點委屈。
“他可以選擇做喜歡的事,可以選喜歡的人,那我呢?你為什麼不幫我?我也不想從商,我也討厭聯姻,你為什麼看不見?”
“我哪裡都比他好,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柳生姿聽得厭煩,端起咖啡澆在他頭上。
“你果然是盛遠誌養出來的人,令人作嘔。”
她微微靠後一些,和盛焱靠太近會讓她極為不適。
“行了,彆來我這裝委屈,你如今告訴我這件事,無非是盛遠誌做了什麼讓你覺得地位不穩,你想讓盛澤和我綁死,這樣他就不會威脅到你,不是嗎?”
盛焱因為咖啡汙漬而上漲的怒氣一下就被戳破。
“小時候還有點順眼,現在倒是又蠢又壞。”柳生姿一句話下了定論。
她穿上外套,起身離開。
經過盛焱時,隻聽得耳邊傳來一句哽咽。
“姐姐,如果那時候你遇到的不是他……”
“不會。”
柳生姿停住腳步,打斷他的話。
而後冷冷丟下一句。
“我跟著你,才是真正成了盛家的狗。”
等柳生姿離開後,盛焱收住眼淚,若有所思地望著對麵空掉的咖啡杯。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她。
柳生姿去了一趟銀行。
整整106次彙款,18歲到她27歲。
柳生姿的目光停留在盛澤回國的前幾個月,那部分的數字比之之前少了不知道多少。
窮成這樣也不忘記給她轉錢。
紙張被濡濕,柳生姿擦乾水跡,小心翼翼地收到背包裡。
傍晚,同事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畫室安安靜靜地隻有角落傳來沙沙聲。
昏黃夕陽和冷白燈光交織彙合,一齊落在漂亮青年身上,極致的靜,極致的美。
柳生姿站在教室門口,記憶裡刻意忽視的身影一點一點複原。
小公主長大了,明明以前還會生氣撒嬌,如今在她麵前隻剩下了小心翼翼。
到頭來都是自己在欺負他。
收拾好畫板,盛澤抬頭看見了柳生姿,眼裡頓時溢滿歡喜。
“我馬上就好!”
“不著急。”柳生姿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