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倒是手腳快。”秦吟扶著衛緗便下了馬車。
今日的衛緗著了一身碧色勁裝,那一頭青絲高束,更顯英氣。
衛縑所乘的那駕馬車此時也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一位著水藍長袍的翩翩公子,那人便是衛縑。
緊隨身後的是著一身常服的衛遠承,理了理衣袍道:“走罷。”
衛遠承牽起秦吟的手率先走在了前頭,衛縑與衛緗緊隨在左右,從宮門到殿前一路上皆有朝臣前來寒暄。
因宮中設宴的緣故,殿前重門擊柝,隻見那持大弓立於不遠處的排頭兵,氣勢奪人,想必也是位位高權重之人。
“大哥,殿前不遠處持弓的是何許人?”衛緗心中實在難忍好奇,便問與一旁的衛縑。
順著衛緗的話語,衛縑抬頭望向小妹所指的那人,眉間一簇:“那人是禁衛軍的元統領,其乃皇帝親衛,一把弓使得出神入化,於他箭下更是避無可避。這人我不過多評價,但你若遇上他便繞道而走。”
“竟如此了的.....”聽罷,衛緗喃喃低語。隨後便收回了留於那位統領身上的目光,兄長都如此說明,那往後便繞道而行罷。
此刻,慶和殿內——
燈火輝煌,禮樂齊鳴,那上等的紅綢於殿內兩旁懸梁而下,儼然一幅富麗恢宏之景。文武官分席而坐,衛遠承身居高位,所坐之席自然位於武官之首,與其相對的便是當朝丞相的席位。
衛遠承攜府中眾人行禮作揖,隨後便不再多言,落座於席。見狀,衛縑與衛緗二人也於身後落座。
衛縑雖官居翰林院,但今日他乃是隨父赴宴,也就不必拘於文武官席位之分。立於二人身後的是宮中侍從,一人抱琴而立,一人持槍而立。
不消片刻,殿內座無虛席。
“陛下駕到!”
隻聞一聲尖銳嗓音,殿內眾人一番整衣斂容,向著上方的髹金禦座俯首鞠腰,異口同聲:“陛下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家平身。”
“謝陛下。”言罷,眾人起身。
此時衛緗抬眼望去,隻見那九五之尊負手而立,雖兩鬢斑白,但眉眼生威,一襲明黃龍袍,腰間彆一和田暖玉,頭戴鎏金冠冕。麵上瞧著工於心計,誰曾想這位帝王是那般窮兵黷武。
“年關至,群賢畢集。宮內特設宴席,諸位莫要拘禮,舉杯同慶!”位於那髹金禦座之上的帝王俯視著群臣,想起這十餘載的執政生涯,竟是這般白駒過隙。
飲罷,於帝王身旁侍奉的大內總管拍掌示意,殿外身著舞衣的宮女們紛紛揮著水袖移步上殿,步步生蓮,可謂蹁躚嫋娜。
一時間,殿內歌舞升平,予了眾人一場視覺盛宴。
“好!此乃絕妙!此舞隻應天上有啊!”隻見龍顏大喜,直拍手稱快,隨即向身旁的大內總管擺了擺手。
那總管當下了然,道:“賞。”
“謝陛下隆恩!”宮女們得了禦賜,心中難掩歡喜,齊叩謝皇恩後便退到了殿外。
此時的衛緗正品著桌上的瓜果和禦酒,直歎不愧是隻有宮中才能有幸飲到的美酒,著實香醇。
“衛卿,朕聽聞今日你亦攜了令媛入宮,不知現下是否在這宴中?”隻一聲,高座之上,帝王那雄渾威嚴的聲音足以令眾人正襟危坐。
衛遠承忙起身:“正是,陛下。小女此刻正在殿中。”
“哈哈哈好啊,民間多傳衛將之女武藝了得,一把長槍使得出神入化。不知朕今日可有機會觀上一觀?”帝王看著底下不遠處的衛遠承,倒是真真好奇了,能在民間傳了這麼些年,那該是如何了得。
衛遠承轉身示意正端坐於席上的女兒:“緗兒。”
“謝陛下抬愛,皆是百姓們謬讚。今日同爹爹入宮參宴亦有此意,大哥亦攜了琴獻樂助興。”今日本就有意殿上獻技,才求了衛縑攜琴助力。
一旁的衛縑也站了起來,躬身揖禮。
“允。”帝王頷首。
“大哥,就拜托你了。”衛緗側首,對著一旁手中已抱好古琴的衛縑,點了點頭。
衛縑投去讓衛緗安心的眼神,先一步往已經置好的琴桌走去。
以桌借力,衛緗翻身越至琴桌前方,左手伸向衛遠承的所在之地:“槍來!”
“接著!”衛遠承手執長槍,用了勁朝衛緗甩去。
穩當接住長槍,感受著手中的重量,衛緗勾起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酒來!”
攜酒的玉壺擲來,竟一滴未灑。衛緗接過來就往口中倒,微醺武槍,豈不快哉?
飲罷,持壺的手垂下,右手提槍而起,置於胸前:“此槍名曰平沙,自創十二式,可以一當十,殺敵退將。”
那是一把八尺長槍,槍身銀光皪皪,係著藍纓,於槍杆居中處篆著‘平沙’二字。
今日所奏之曲乃是戰前曲,隨著琴音漸起,衛緗揮槍起勢,便猶如蛟龍出海。隻見旋身劈槍而下,力透槍尖,一招一式,更是出其不意。平沙落雁,寒霜踏雪。飲酒後,腳法依舊穩健如飛,一穿一刺有破竹之勢。
曲已奏至高點,衛縑抬手拂弦,琴音如戰鼓擂擂,一時間眾人好似見到了黃沙飛舞,疆場之上戈矛縱橫的景象,殺伐之音四起。
衛緗用腳尖勾起先前置於地上的玉壺,腳上使上勁將其拋至半空,一時間,長槍上下翻飛,槍尖上刺眼的寒芒一瞬,生生將玉壺劈了個粉粹。
可謂寒夜起錚鳴,平沙撼朔風。
一曲畢,殿內泛音繞梁,不絕如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