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來氣還沒消。
就在胖頭魚城主忖度著是不是要走的時候,沈自安冷不丁來了一句:“城主不怕遭報應嗎?”
胖頭魚城主愣了半晌。沈自安又補充道:“想想城主之位是怎麼來的?您不怕遭像令兄一樣的報應嗎?”
話落之時,一道驚雷猛地在賬外炸響,象征著南方雨季的開始。
胖頭魚城主並不為沈自安的大不敬發怒,而是反常地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我易活從來不信報應,凡事都要自己爭取!”
沈自安猛地睜開了眼睛,驚恐的望著胖頭魚城主易活,仿佛從來不認識他。
(以下是胖頭魚易活和沈自安的回憶殺,等到結束的時候筆者也會提醒。)
與現在不同的是,洛城城主易活小時候瘦得皮包骨,像一隻營養不良的猴子,連眼球都是突出的。
前洛城城主夫人最喜歡的運動,就是命令易活滾到她的腳旁,然後用力將這隻可憐的小猴子踹倒:
“真是人如其名,小賤種竟能苟活至今。”
易活的的確確是前洛城城主的血脈,但卻不是城主夫人的。
笑話,親媽怎麼會對兒子這般狠心呢?
洛城前城主夫人以前其實是一個好相與的主,有著洛城顯赫的家室和城主夫人的尊位,更重要的是,生下了前洛城城主的嫡長子易恒。她雖然不爭不搶,但卻能將府中治理的井井有條。
前洛城城主卻是一個花心的主,在他四處留情的眾多妻妾裡,有一個妄想平步青雲的吃相很是難看。
當時前城主夫人正懷著第二胎,卻不料遭到那位姬妾的暗害,不但失去了第二個孩子,更是終身不再能有孕。
前城主隻是在前夫人失去孩子的那個晚上徹夜相陪,好生安慰,又忍痛殺了那個姬妾。但是前夫人不絕的哭聲將前城主推送到了其他美妾的懷抱中。
那幾個月,沒有人知道孤身一人的前夫人是如何熬過來的,隻知道自她病愈後,就變了一個人。
前夫人以小產後身子不爽為由,頻頻召醫生進府為自己把脈開藥。
又變得格外溫柔體貼,日日端著補湯親自喂自己的夫君。
將自己的兒子送去娘家所在的西方文城的德章書院學習。
畫著美豔的濃妝,睥睨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姬妾,突然將一個紮著針的布偶甩在易活生母的臉上,早等在一旁幾個心腹不由分說的將易活生母拖出院外,用亂棍活活打死。
等到前洛城城主匆匆趕來,隻見到院外一坨血紅色的爛肉,一眾嚇壞了甚至嚇昏了的姬妾,和手拿著紮針布偶,哭的梨花帶雨的前夫人了。
前洛城城主知道自己有愧於夫人,也不細究,隻是叫人趕緊將屍首埋了。
幾年內,城主府中的其它姬妾生的孩子相繼離奇暴斃。
那天易活記得很清楚,是一個夏日的午後,來自夫人院中的小廝喚易活過去,夫人有東西要賞他。
兩人路至府中的荷花池,小易活隻感覺自己後背被猛地推了一下,然後整個人摔進了荷花池中。
小易活生性怕水,自然不會遊泳,又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連劃水的力氣也沒有了。
就在小易活快要被嗆死的時候,一隻手一把摟住易活的腰。一把將易活推了上去。
小易活雙手撐在地上狂咳不止,看起來不僅想將水咳出去,甚至整個肺都不想要了。然後貪婪的大口呼吸空氣,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劫後餘生的竊喜。
耳中雖然在嗡嗡耳鳴,但還是依稀聽得人聲。
易活抬頭看去,隻見兩個人影背著陽光,一個抱著手居高臨下,一個蹲下來伸出了手。
“彆碰他,臟!”居高臨下的那位猛地發聲。
伸出手的那位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隨後,趁居高臨下者在和下水救人的管家交談時,迅速地將易活扶了起來。
夏夜悶熱,落水染病的易活卻因為發燒而冷得發抖。
聒噪的蟬聲停不下來,易活卻輕易地陷入昏沉的夢。
他沒有聽見前城主與夫人的爭吵。
沒有聽見城主為保住最後一個庶出的孩子而對夫人的威脅。
沒有聽見城主夫人在夫君麵前的哭喊和在城主走後的冷笑。
夢中是一片黑暗且無聲的。
然後一道光照了進來。
一個人影背對著光,蹲下來向自己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