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鐘鳴 謝阿弱火場扒屍回客棧,真如……(1 / 2)

及至謝阿弱與那店小二到了南陵城衙門前,門口冷冷清清,因是年關,所以沒幾人當班,小二代阿弱上前告知了門口皂吏說是來認屍的,皂吏隻說仵作歇班,再打聽得幾句,卻說那無名男屍已被移到義莊了,於是謝阿弱又請小二哥帶路往城外義莊去了。

卻不料才步行到城外義莊,又聽聞時值年關,義莊屍首都一應送到火場舉火燒了,還說要把燒化的骨殖撒到火場齋堂外池子裡,並請了那念經的禪和子舉行佛事,一應都是將軍府裡的人出錢整頓的功德。謝阿弱一聽,也顧不上小二哥了,順著指的火場方向,輕功飄渺去,幾步就不見了人影,驚得那小二目瞪口呆。

謝阿弱一逕到了火場,卻見場中正堆柴薪、澆火油,半人高的柴薪上停著十幾具屍首,有男有女,都換了一式的乾淨斂衣。她一躍點足,登上了柴薪,被那火夫瞧見了,驚呼不止,要趕她下來,阿弱不作理會,隻是定睛瞧著當中的男屍,實在辨不出差異,索性蹲下身,一具一具地扒開斂衣,察看胸前是否有刺傷。

那柴薪下的火夫們看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上火場來扒屍,一個個瞠目結舌,回過神來時,但見這姑娘已停在一具男屍旁,細細察驗這男子眼耳口鼻、手、腳,還不時摸索在這男子頭發間,或將手按壓在胸膛五臟上,一寸一寸都不放過,專注極了。

那些火夫看愈來愈不像話,就爬上柴薪來,要拽這年輕姑娘下去!不料這姑娘冷目一掃,看不清她怎麼出手的,總之還未近身,這些火夫們皆被這年輕姑娘提腳踹了下去!火夫們沒有一個防備的,轉眼就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了,回過神時才發現身子骨被摔得又疼又酸,一個個才哎呦呼痛起來!

柴薪上,不過一盞茶時候,謝阿弱已驗得這屍首大概,幸而寒冬臘月的,屍首不曾壞得太厲害!但阿弱想著這案子未破,若一把火燒了,未免太過草率,於是她將這男屍身下墊著的草席攏起,卷成一團,就將這男屍輕若鴻毛地扛在肩上,一個騰躍,點足幾步,竟在眾目睽睽下劫著一具男屍跑了!

卻說謝阿弱扛著男屍進城必然醒目,是而她一直候在城外林子裡,等著黑燈瞎火再進城不遲。原來這城外火場近九巍山地界,是而她等候之時,有些刀歌門的弟子在林外經過,她與那男屍相對而坐,沉默不語,倒不曾被人發現。

謝阿弱盯著那男屍良久,實在沒什麼可看的,就索性抬頭枕在樹乾上,看了一整日的雲卷雲舒,這天氣真好,斷雲如魚鱗,片片梳過,金芒鍍光,若是齊三公子在這,阿弱一念及此,心煩意亂。

卻說天將暮時,謝阿弱正準備扛屍進城,卻忽而聽到十來個輕功高手自林上掠過的聲音,驀地前方一陣窸窣,林間稀疏的樹冠陡然搖動起來,彷佛有條看不見的巨蛇往複遊竄,一路銜尾而上。

下意識躲在樹後的謝阿弱不由神色一緊,想不到這小小的南陵城,竟還是個臥虎藏龍之地!若按著往日,她必然跟上去瞧一瞧,但今日另有要事,她不想節外生枝,就沒打算跟著去了。卻不料她才抬腿走了幾步,那林子裡忽然傳來刀劍擊鳴的打殺聲!謝阿弱臉色一凜,這才放下屍首,在林間一掠身,已循聲尋去。

此時寒風呼號著往山下刮落,夾道的林樹雖高,葉子卻已凋黃,被風刃呼啦啦地梳下枝椏,一路狂卷落山。謝阿弱但見林下十來個蒙麵人正圍著兩位玄衣弟子,其中一位弟子手持斷劍,額發散亂,唇邊一抹朱紅血漬,另外一位背著四尺的青布長囊,似是裹劍的劍衣,這人神色較為老成,氣息也比同伴綿長。

“師兄!”手持斷劍的年少弟子蒼白麵孔,更顯幼弱,卻見年長弟子手持長囊,劍眉倒豎,削瘦的麵頰微泛青芒,道:“舍本逐末,忘乎所以!師弟,若教敵人攻上山頂,你我拿什麼臉麵去見門主!”

原來這兩位是刀歌門下弟子,謝阿弱聽了卻不由一哂,此時已是群狼逐雙兔,這雙兔還有閒心執教饒舌,當真可笑!果然,那十來個持劍的蒙麵人毫不留情,揮劍來襲,劍陣藏鋒,這兩位弟子抵抗分外吃力,依謝阿弱看來,隻消一盞茶時候,這兩個弟子就得命喪劍下,嗚呼哀哉!

正危急之時,但見那年長弟子的青布包袱倏然點出,霎時間滿天青影,颼颼聲不絕於耳!原是一把青刀!卻似幾千把青刀在舞!謝阿弱冷眼瞧著,這刀歌門的刀法倒挺精深!但見那大弟子一霎逼退來犯的敵人,趁機已大吼一聲道:“師弟,快走!”

那師弟聞聽此言,毫無不舍,急忙上山,謝阿弱方覺此人無情,卻聽那蒙麵黑衣敵首道:“快截下他!若讓他敲響那口真如鐘,咱們就前功儘棄了!”

此時謝阿弱方想起來,這刀歌門下九巍山自來數百年間屹立不搖,若遇外敵入侵,隻消鳴響山腰裡的那口真如鐘,據說能聲動百裡,城邑難禁,百裡內的刀歌門弟子,必循聲趕至。

看來這十來個蒙麵人意在攻下九巍山,甚至,意欲染指南陵城!那些蒙麵人聽令就要去追趕那小弟子!這時隻聽一聲斷喝,那師兄愈發抖擻精神,手裡的青刀攔在前頭,越舞越狂,刀上透出一層淡淡輝芒,如同月華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