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珠受了氣,又吃了憋,更不敢在公爺麵前發作,便氣鼓鼓退了下去。
且說這秦捕頭將這三個有嫌疑的都審問了一番,實在沒有頭緒,隻好找林月浮商量。那邊廂林月浮和無毒和尚在房內烤火,趙公子查探漁網一事,已折了回來,推門坐下,就實道:“那漁網原來一頭係在了船舷邊上,也不顯眼,繩結倒是打得死死的!按理這凶手要將人裹進漁網再推到水中去,這動靜多半會驚動人,卻為何沒人聽見夫人的呼救聲?”
林月浮沉吟道:“若是凶手和頭一回暗中行凶的是同一位,難保他不會故伎重施,先向冷夫人射出毒箭,冷夫人中毒沒了知覺,被人用漁網裹著拋下河,自然不會呼救。”
無毒和尚亦推測道:“小僧瞧那幾十位船工在底艙劃槳,日夜不休,興許那嘩嘩水聲掩蓋了落水之聲也說不定呢。”
趙公子卻道:“此處正有個破綻,按理船工在水底劃槳,若有人落水,更該聞聽動靜才對。依我對這浮梁河了如直掌,昨夜這船合該駛過一處叫虎跳的急灘,那灘雖短,但灘流湍急鳴嘯,若凶手摸準時機推人下水,恐怕船上人不曾聽聞動靜也不見怪。”
林月浮道:“依趙公子所言,那凶手定是對這浮梁河十分熟悉,此番殺人更是早有預謀。”
無毒和尚聽了,不由唱念一句《地藏經》道:“佛曰,殺生者,得宿殃短命之報。為何總有人不怕塵劫障難,行凶作惡呢?”
林月浮隻淡然道:“若是那魯莽之輩,一時意氣、一時錯手皆不足為奇,還有那窮凶極惡,視人命為草芥的,直將殺人當作稀鬆平常之事,也不足為奇。惟有那胸懷怨恨的,處心積慮,迂回行事,就難以揣磨了。”
趙公子一時歎氣道:“可還有一類如魏園中人,究竟為了何事頻頻行凶殺人,外人恐怕也難以明了。”
無毒和尚猛從這趙公子嘴裡聽到魏園二字,一時喜出望外,道:“難道這位施主曉得魏園在何處?小僧正要前往魏園,還望施主指點迷津!”
趙公子並不曉得無毒要渡化魏園中人的前因,是而不小心說漏了嘴,但看林月浮眼色示意,隻忙笑道:“魏園的聲名,江湖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下不過一時偶爾提起,在下又怎會曉得魏園到底在何處呢?”
無毒和尚聽得趙公子如此說,不由有些失望,道:“我原以為遇著有緣人,沒料到還是一場空,阿彌陀佛,想必是我佛設難考驗,小僧也隻好靜心生受了。”
林月浮聽了,卻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在下倒聽聞那魏園就在上遊,雖是山中雲深,但難說一上岸就有指路人來接引了。”
無毒和尚道:“我佛慈悲,救苦救難,又怎會任魏園中人沉淪苦海而置之不理?”
林月浮看了這無毒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免有些好笑,但細細思來,若非冥冥之中有定數,又怎會令這無毒與魏園之主同乘一船?
不多時,那秦捕頭也尋了過來,見無毒和尚在此,倒也沒多作為難,隻是問了幾句,將撈起夫人屍首的前因後果聽這和尚細細說了一遍。秦捕頭見亦是沒有線索,不由愁眉更深,對那林月浮道:“在下也將毛大夫、李大賈、玉珠都審問了一遍,實在沒捉著破綻!林兄為官之時尤其擅長獄訟斷案,在下也隻好向林兄請教了。”
林月浮擺手,請秦捕頭將審問的話一五一十敘了一遍,聽來果然毫無破綻,又問道:“不知秦捕頭可驗過夫人的屍首,夫人身上是否有一處暗箭之傷?”
那秦捕頭聽了,道:“還未曾細驗,林兄這般問,定是有頭緒了?”
林月浮道:“並無頭緒,隻勞煩秦捕頭先行驗屍,以確鑿林某的推斷。”
那秦捕頭聽了,忙起身告辭,出門驗查夫人屍首去了,不多時,派了刀頭傳話來,果然在夫人腰上查出了一處小小的紅腫血點,血點周遭毒青,多半是被毒箭刺破。依這傷看來,那凶徒與夫人離得極近,恐怕還是夫人不曾防備時下的手。
到底是何人能令冷夫人放下防備,又是一項謎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