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之隕 冷夫人丫鬟之死,現場詹老大……(1 / 2)

風雪漸哀,冬夜降臨,無月無光,船舷上又點起了隨風嘩動的篝火,蠟燭送去各間上等艙房,若從岸上看來,船艙各小窗紛紛透出了細微的燭火光,靜波夜行的大船,點綴了這些玲瓏螢光,如海市蜃樓之景。

齊三公子的房內則熱氣氤氳,公子同心愛的阿弱浸在水中沐浴,心曠神怡。

至於此間如何多了這樣一個浴桶?又是如何燒來的熱水?公子是不閒心追究的,這些雜事不過是青衣小侍們該操心而頭痛的難題。不過幸而他們集智廣益,幾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但見艙門狹窄,索性卸了船板,方才將黃昏時從市集碼頭搬回的木桶,又完整無缺地塞進了公子的房間。誰令公子心血來潮要在這船上沐浴呢?若再辦不到,事不過三,白檀香與白茶花的舊帳恐怕要數罪並罰。

隻是三公子的脾性,凡事又要毫無暇疵地妥帖,是而這卸船板一事,青衣小侍們忙活起來又格外小心翼翼,半點塵屑、半點磨躁之聲都不可令公子瞧見、聽見,這可真是費了一番大功夫,隻得靜心慢氣,輕手輕腳,務必不擾了公子和謝姑娘在床上的款款私語。

但世間事求一件穩妥必做足十件功夫,這門板都被卸了,若教外間人看得裡間光景,公子豈有不惱的道理?於是,小侍們又搬來紙屏阻隔於床前,又用青紗帷幄垂隔門外,若外人看來,裡頭玄之又玄,真是神秘至極。

這些小侍們終於將這木桶搬進房去,裡間的桌椅早已被移出房外,公子的心意自然是須泉水沐浴,斷不能是河水,公子的原話道:“河裡溺死多少人?那水若沾上身,是沐浴還是冤魂上身?”

公子雲淡風輕一句話,又苦了小侍們提著水桶上岸找泉水,繼而又花了大價錢從詹大嬸處霸占了船上的灶火間,方燒出熱水來。幸而那些荑子、帕子之物,都是出門備好的,否則還指不定要按著公子的癖好怎麼上天入地。

這邊廂公子沐浴,那邊廂環翠變著法兒討好李大賈,正在底艙纏著管廚房的詹大嬸道:“李爺愛吃荷花餅、銀絲鱸魚湯,詹嬸子給做來,多少錢都不管呢。”

詹大嬸聽了隻笑道:“你這般有誠意,我本該成全了你的好事,可偏不趕巧,那灶間給旁的客人使了,那手筆才大哩,連我都讓著不做吃的,大夥湊合吃午時蒸熱的饅頭炊餅,配些鹹菜熏肉也算是一頓好飯了,哪還有灶火給彆的人烙餅熬魚呢?”

環翠聽著不免有些氣惱,她本指望著攀上李大賈,鬆動了他的心意,去他家做個偏房也算飛上枝頭當回主子,是而才侍奉得格外殷勤,誰料這般被阻了,無可奈何間環翠提腳正要回房,卻忽而聽聞一聲淒厲慘叫。

環翠收著步,臉色已變了,詹大嬸亦是驚怕非常,兩人相視一眼,緩緩往那艙道儘頭走了過去,那慘叫聲原是從一間貨艙傳出,環翠膽子大些,上前輕輕推開虛掩的門,隻定睛往地上一瞧,登時臉色一白,那詹大嬸瞧見了裡頭的情形,亦是大驚失色。

但見地上頭,玉珠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死不瞑目,情狀淒慘賅人,而艙房內除了些麻袋糧食堆積著,空無一人!

詹大嬸、環翠瞧著皆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舉步維艱,顫抖不已,還是那環翠先緩過勁來,道:“嬸子與我分頭去找秦捕頭”

原來這貨艙僻靜,除了二人,並沒有旁人聽見動靜,此時突逢此變故,二人誰也不願多留這陰戾之地,急忙分頭登上客艙喊官爺去了。

卻說那秦捕頭驗過夫人屍首,隻等著明日午時到浮梁城碼頭就送上岸去,他正在艙房內長籲短歎,卻見詹大嬸並環翠兩個麵有驚色,一逕奔來,詹大嬸話兒夾喘著氣道:“底下……底下貨艙那……玉珠姑娘……屍首……”

秦捕頭一聽屍首二字,登時心上一寒,才一日之間,這船上又出了一條人命,他急忙起身、提刀,喊了隔壁艙錢、侯兩個刀頭,一麵吩咐侯刀頭守著小少爺,一麵令錢刀頭隨他下去查看。

那詹大嬸、環翠原是帶路的,兩人走到艙門外皆都不敢再往前走了,此時錢刀頭上前一步,推開半掩的門,秦捕頭亦同時往裡頭一瞧,但見那玉珠瞪著眼,口鼻皆流出烏血,顯見著是中毒而死!秦捕頭臉色頓時沉重起來,白日才尋這玉珠問過話,並不見得有什麼致死的緣由,如今卻憑白無故地死了,那錢刀頭則似靈光乍現般道:“那李大賈和玉珠口角不合,咒她短命,莫不是李大賈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