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大大咧咧道:“除了我當著他的麵喊你一聲桑香,還有要緊話?不過我叫你名字時,那孟長歌臉色倒確實變了一變。”
謝阿弱聽了一笑,道:“這孟長歌真是個大膽之人。”
魏冉沒聽明白,問道:“他怎麼就大膽了?”
謝阿弱緩緩道:“若不順路,他又怎會托付這寶匣?”
“你的意思是?”魏冉忽而明白,低聲兒問道:“難道這孟長歌本就是要把東西送到桑香村?”
楚鳳瑜此時趕了上來,問道:“你們要送什麼東西?”
魏冉閉了嘴,道:“少主您怎麼陰魂不散?不是說好不必送了!”
楚鳳瑜淡然一笑,道:“我閒來無事,陪你們一程。”
魏冉再三埋怨,楚鳳瑜雷打不動,一路磕磕碰碰半日,終於回到桑香村。
村口老槐樹下,不知怎麼聚了好些村民,翹首以待,魏冉嘿然道:“難不成是曉得我魏冉衣錦還鄉,父老們專程來迎接?”
謝阿弱掀簾一看,但看村民們臉色慌急,閒語不斷,不知所為何事?
卻見沙塵道上,三四個公差騎馬而來,打頭的一個竟又是久未見麵的熟人。
原來村民前去城裡報官,說村中燒炭窖裡發現了一個死人,官府老爺即派了帶刀捕頭宋昭並忤作、皂隸下來訪查,趕到村口,正與謝阿弱一行人碰了個正著。
魏冉忍不住罵道:“怎麼這樣巧合!”他不想與沒相乾的人交接,跟沒見著宋昭一般,駕著馬趕前而去,沒多會到了自家竹溪桑園邊小院。
魏冉勒停下車,掀簾取過謝阿弱遞來的包袱,背在肩上,扶著她下了車。嬸子正在院裡曬新挖的春筍,小山尖尖似的一陣清香,魏冉進院揚聲道:“本來不餓,遠遠聞著嬸子曬的新筍就餓了,嬸子今晚給我和桑香做紅燒肉燉春筍。”
嬸子一看魏冉和桑香走了大半年,沒個消息,日思夜想,沒想到平平安安回來了,不由喜出望外,親熱道:“說去拜師,怎麼沒送個信回來,害嬸子擔心!”
謝阿弱記得從前每每魏冉意圖軌,都是嬸子出了手,可謂女中豪傑,她微微一笑道:“有些事耽擱了,以後就不走了。”
嬸子卻握著桑香的手,笑道:“怎麼不走,早晚還要嫁人不是?”
謝阿弱默了聲響,沒有嫁人已有了身孕,不知嬸子曉得會不會氣暈過去?
正這時,一路跟隨的楚鳳瑜亦下馬進院來,嬸子一瞧這年輕人長得英俊,笑道:“這是哪來的後生,長得這麼俊,莫不是桑香你招來的新婿?”
魏冉一聽不樂意了,才邁腳將包袱拿進房裡,隔著窗就喊道:“嬸子你彆瞎點鴛鴦譜,桑香是我老婆,跟這位楚少爺一文錢乾係也沒有。”
嬸子卻笑道:“你哪裡配得上桑香,灰頭土腦的,還是這位楚少爺生得一表人物,穿得又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桑香跟著他才享福,跟著你隻能吃糠咽菜哩。”
魏冉聽了不服,犟著嘴道:“嬸子你光聽過一表人物,沒聽過衣冠禽獸,長得好不一定是好人哩!像我這種會疼老婆的,才打著燈籠難找呢!桑香你快進門來,趕了好幾天路,你一定累了罷?我給你把腿腳好好揉揉!”
謝阿弱不理睬魏冉,由著他自說自唱,望向楚鳳瑜,逐客道:“楚公子送也送了,陪也陪了,請回罷。”
楚鳳瑜也是個臉皮厚的,道:“你方才落腳,是該好好歇息,這樣罷,明日楚某再來叨擾。”
何時定下明日?謝阿弱還要出口再絕他念頭,沒想到他已大步出了院門,騎馬而去。
日暮,庭院,滿園桑枝扶疏,上燈時,嬸子喊阿弱和魏冉吃飯,魏冉一想到從今後,就他霸占著桑香,真是神仙日子,吃起飯來格外起勁,間或羅嗦幾句,似乎是要將這院子花一筆銀子好好修葺一番,按著富貴人家的排場布置起來。
嬸子剛要罵他不知節儉,卻見門口來了幾位公差,打頭一照麵正是宋昭,魏冉一噎,筷子放在桌上,不滿道:“才送走一個勾魂的,又來一個撞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