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乜了搖光一眼,道,“你的那點小心思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白白枉費了我自小同你一同長大的漫漫時光。昨日你要同她單獨談話,我便知道你對她是有懷疑的。你同駙馬走後便有仆從來報你二人在我府上的行跡,雖不得知曉你二人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是你會帶一個陌生人去我府上那個你最愛一個人呆的地方,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想便會知曉這是為了什麼。”林易拿過酒壇,喝了口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他嗓子有點冒煙。
“那你怎麼不問問我,我跟她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我還不知道你?你看你這不是就要自己說了嗎?我還問你乾嗎?”林易突然覺得,是不是顏值的技能點被點滿的代價就是,搖光有的時候腦子不是那麼地靈光?
搖光簡要把兩人在花園的對話給林易說了,似是不放心,又問道:“所以你是真的對她毫無情愫?你也全然不知她對你有情?”
“她跟你說的,未必就是真的,不要過早下論斷。”林易想了想,又道,“有情無情,我不要看她說了什麼,我要看她做了什麼。再說,不管是否有情,都影響不了我。我們姑且觀之。”
“此事尚且不談,她既是父皇的人,而你又不曾動心於她,為何你還要留她在府上?”
林易搖搖頭:“我府上近日不太平。各方眼線交織,在我清肅他們之前,多一個少一個沒什麼差彆。何況,現在雲遙對我們來說算是明麵上的了,反而因著她有這麼一層身份,必要的時候或許於我有大用。”
“此次回京,你要萬事小心。”
“放心,我心裡有數。被人背後捅刀子這事,來一次就夠了。若是這都能再有第二次,那我就是被自己蠢死的,誰也怪不得了。另外,你跟駙馬的事情……你要上上心。”林易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你但凡跟他相處的時候能放下故意端起的架子,像跟我說話一樣跟他交談,我想你倆不至於會有這樣的誤解。”
“我那不是故意端起的架子,我那是在心悅的人麵前保持自己的儀態……”搖光垂死掙紮道。要是我像對待你一樣對待他,那可真是毫無形象可言,宗續那種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怎麼會看上本質上是這樣的自己。搖光暗自腹誹。
“嗬,就你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儀態?我又不是沒見過。作為男人來講,你那副樣子,就像永遠帶著一層微笑的麵具,看你就像是在看天上的神女,高貴美麗、聖潔無暇——就是不像個活生生的人。你想要他把真心交付給你,你首先要做的是破除你自己的假麵。”
搖光咬唇,愁眉緊鎖,聽林易接著道:“這一步隻能由你來做,且必須得是你先做。要知道,從男人的角度上來看,你那副樣子,著實無趣得很。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夫子說過多少回,難道還需要我來告訴你?”
搖光喃喃道:“可是自幼嬤嬤們教我禮儀……”
“禮儀是給外人看的,駙馬是你自己挑的,所以他既然不是外人,也就不會喜歡你那副模樣。像對待我一樣去對待他,不開心就告訴他你不開心,高興你就跟他分享你的高興,這難道是件很難的事情?”
“我隻是有點忐忑和擔心……”
“放寬心,宗續除非是瞎了眼,不然他一定會喜歡你。”
“你這會替他打圓場、說好話,那昨日在你府上你故意做戲激怒他做什麼?”
“你以為我的妹夫是好當的?”林易冷哼一聲,道:“你大婚時我沒有陛下的傳召令,沒辦法擅自回京,所以當時既不能替你相看,也不能在接親時給他個下馬威。所以我昨天當然是在為難他啊,誰叫他娶走了我一手養大的小姑娘?”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囂張,太囂張了!搖光在心裡嘖嘖感歎。
真不愧是你啊林易!
“所以你為什麼給她起名叫阿遙?”
“啊?”林易被搖光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跳躍話題整的有點懵,意識到她問的是什麼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那時我身受重傷,以為自己要完了。那時候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好像在替我清理傷口,我能隱約感覺到是個女孩,我以為……”
“你以為是我?”
林易的臉有些紅了,“我當時是真的迷糊了,畢竟這麼多年來我身邊就你一個女孩……後來等我能看清她的臉了,有那麼幾瞬我居然會覺得她眉眼間跟你有那麼幾分相似……所以就順勢喊她阿遙了。”
像嗎?搖光回想起來那個女子的模樣,那是跟自己迥然不同的麵龐。她明豔,她秀麗;她端莊大氣,她小家碧玉;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她眉宇間隱隱有股蓬勃英氣。原始且單純,會臉紅,像個活生生的人。
想到這裡,搖光突然又有點鬱悶起來。
“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你猜都這個點了,聖上會不會發現我沒去早朝?你的駙馬會不會發現你不見了?”他逗她。
“啊?糟了!”搖光一下子急得站了起來,驚起滿地落花。她有些怨憤自己不該光顧著聊天。要是宗續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更生氣了?她暗想。
她覺得直到此刻,自己的酒才算是徹底醒了。
她突然很想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