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明篇之許棠、宋靈雨車禍案(下) ……(1 / 2)

01

張新明又看了一遍報告,還是有點難以置信,“於敬海,確定是他嗎?”

李文全點了點頭,“可以確認,已經反複核實了。我們根據許棠行車記錄儀裡麵的信息,確定了他最後一次洗車的時間是十月九號下午三點十九,也就是他與宋靈雨出發前的一天。此後一直到遭遇車禍再也沒有洗車的記錄。從新海到金塔路途總共大約是1700公裡,我們總共梳理出39個停車點,其中停留時間超過1小時的為17個,主要是住宿、用餐和遊玩。根據停車點信息,我們會同沿途警方調取了相應時間段的天網監控。仔細查找後終於在十月十四號中午12:36發現了嫌疑人於敬海的蹤跡。”

說到這裡李文全指著資料中幾張視頻截圖給張新明看,“嫌疑人出現時頭戴帽子和口罩。監控視頻顯示他是在中午12:36:24接近受害人車輛,觀察四周無人後,將一黑色盒裝物粘貼於受害人車輛後側下底盤裝甲上,於中午12:37:35離開現場。此後嫌疑人一直處於監控鏡頭之內,在12:45:11進入路邊停靠的一輛灰色轎車。七分鐘後嫌疑人行駛至廣場路與南陽路交叉路口,交通探頭抓拍到嫌疑人清晰樣貌,確認了嫌疑人正是於敬海。他駕駛的這輛牌照為甘A TG608的奔馳轎車登記在酒泉市宏盛汽車租賃服務有限公司。我們隨後前往該公司,經過留存信息確認、監控視頻以及照片指認,可以確定租車的正是於敬海本人。”

“太好了。於敬海的信息有了嗎?”

“我已經通知了陳中隊,他已經去聯係新海警方了,應該很快也有消息了。”

“好。”張新明點了點頭,“於敬海是坐飛機到的酒泉?”

“沒錯,我們跟航空公司確認了行程,也調取了機場監控和他本人行程碼,可以確認信息無誤。”

李文全又從資料中找到一份通話記錄,“這是於敬海在酒泉期間的通話記錄,其中在10號、13號和14號都與許棠有過通話,其中14號通話時間為正午12:29。經過我們的調查此時的許棠與宋靈雨正好在停車場附近的大漠人家餐廳用餐。”

“這樣看來他是一直監視著許棠與宋靈雨,並且通過電話來確認行程。”張新明說道。

“應該是這樣。兩個人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許棠自然也不會起疑心。”

“於敬海在金塔期間沒有再聯係其他人?”

“除了許棠、齊震武之外其他都是一些生意夥伴。我們確認過了,沒有問題。”

張新明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嫌疑人確定了,隻要於敬海歸案,那麼案件的真相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張隊。。。”陳顯忠一把推開門,“剛剛從新海警方得到的消息。。。於敬海昨天晚上死了。”

“什麼?!”張新明騰地站起來了,難以置信的問:“怎麼死的?”

一旁的李文全也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顯然這個結果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

“新海警方說根據現場勘驗應該是自殺。嫌疑人於敬海先服用了大量安眠藥,然後燒炭自殺。現場沒有任何入侵或者搏鬥痕跡。桌子上留有遺書,遺書一會傳真過來。哦,對了,跟他一起死的還有他的父母。”

張新明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覺得是玩笑,竟然莫名笑了出來,“帶著父母自殺?怎麼可能呢?”

“張隊,新海警方已經對現場進行了仔細勘驗,他們說法是的確沒有任何他殺的痕跡,基本可以確定是自殺”

張新明無奈的閉上了眼睛,背過身讓自己冷靜一下,幾分鐘後轉回頭,“於敬海的個人信息有了嗎?”

“有。”陳顯忠回答。

“說說吧。”

“好的。於敬海,新海人,現年二十八周歲,未婚,獨自居住。父親在氣象局工作,58歲,還有兩年退休。母親,56歲,三年前辦理了內退,退休前在電信局工作。他是新海市和述文化創意有限公司法人及股東之一,是受害人許棠生意夥伴。於敬海與許棠和宋靈雨是大學同學。於敬海與許棠認識已有八年之久。”

張新明心裡一團亂麻,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人對好友痛下殺手呢?於敬海到底是想殺許棠還是想殺宋靈雨呢?又或者兩者都有?還有於敬海的自殺的時間過於詭異,僅僅與自己發現追蹤器線索隻有一天間隔,這是因為什麼呢?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張新明說了聲“進來”,刑警陳東推門而入,“張隊,陳中隊,於敬海遺書傳過來了。”

“好的,你去忙吧。”陳顯忠接過遺書轉手遞給了張新明。

張新明看了一會,又交還給陳顯忠,“你們看看吧。”

於敬海的遺書是打印的,內容很簡單:

遺書

我的死與其他人都沒有關係,隻是我做了錯事,對不起自己的好朋友。我每天都在噩夢中度過,我無法原諒自己,也沒有勇氣自首,隻能以死贖罪。我父母已經年邁,如果我死了,他們必定會痛不欲生,我不忍心留下他們獨自受苦。。。

於敬海絕筆

2021年12月8日

“這。。。”李文全先開口說話,“這遺書有點莫名其妙,上麵內容寫的很模糊,隻是說做了錯事,但具體什麼錯事沒有說。而且遺書也不是手寫,不能排除偽造的可能。”

“的確是。”陳顯忠附和道。

“隻是這些嗎?”張新明歎了一口氣,“我是7號發現的追蹤器線索,隔了一天於敬海就畏罪自殺了,還帶著父母?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的確匪夷所思,不合常理。不過我問過新海警方,他們雖然也認為案子很離奇,但是按照現場狀態和證據來說,的確就是自殺。”陳顯忠說。

“看來咱們需要去一趟新海了。我先去找林局,老陳你通知一下蘇瑞,下午咱們就出發。”

“那行,我去安排。”

。。。。。。

副局長林開辦公室。

張新明把目前案情相關信息做了簡述,“林局,於敬海死亡的時間點有點太奇怪了。”

“嗯?”林開略微思索,“你懷疑是有人泄漏辦案信息?”

“似乎隻有這個解釋了。”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有沒有可能事故的地點也是精心選擇的呢?”

“有,我進門之前也有過懷疑。”

林開沉吟許久,“你有懷疑的對象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隻要是鬼,他總會露出馬腳。”

“有計劃嗎?”

“眼下還是得先從於敬海身上找線索,至少我們可以基本確認於敬海是許棠一案的直接策劃者,而現在他的死又充滿了疑點,因此我想去趟新海。”

“沒有問題,隨行的人選呢?”

“我、老陳和蘇瑞。”

“好,你先去調查於敬海,這邊交給我,我先悄悄在內部做調查,有問題隨時回報。”

“好的,林局。”

02

“現在交通是真方便,我記得十幾年我們去新海辦案還需要乘坐綠皮火車,得走一天一夜,而現在坐飛機三四個小時就能到。”張新明望著機艙外層巒疊嶂的雲層發出感歎。

蘇瑞說道:“師傅,交通好也隻是一方麵,更關鍵是現在隊裡差旅費高了,要是還像以前咱們還得坐綠皮火車。”

“就你機靈。”張新明又好氣又好笑。

“師傅,這次不是陳中隊也來嗎?怎麼突然不來了?”

“陳中隊母親癌症病發,突然去世了。”

“阿?癌症?我一點都不知道。”

“肺癌。我也是臨出發時才知道。不過他母親患癌症已經有兩三年了,能到現在也算是奇跡。”

“現在醫療技術還是先進的。有些癌症還有專門的基因靶向藥,可以延緩或者控製癌症病情發展。”

“哦?還有這種藥?”

“有啊。我看電影學習到的知識。”

“什麼電影?”

“名字叫《我不是藥神》。主要就是講一個人從印度往國內運輸癌症靶向藥,救助癌症患者的故事。因為靶向藥都很貴嘛,而他不賺差價,所以被大家尊稱為藥神。”

“哦?”張新明轉過身來看著蘇瑞,“那肺癌有靶向藥嗎?”

“有。”蘇瑞不假思索地回答。他看到張新明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立刻繼續說道:“嫌疑人胡大河就是肺癌,當時就是我跟陳中隊去醫院做的調查,所以就了解到了一些信息。肺癌靶向藥價格差彆很大,1個月花費從幾百元到十幾萬元都有。費用主要取決於肺癌患者的病理狀況和是否選用進口藥物。普通的靶向藥。。。名字我忘了,好像醫保報銷完後1個月花費是500元。但是如果需要吃進口藥物,那價格就兩三萬起步了。”

“那胡大河有吃過嗎?”

“沒有。”蘇瑞回答很乾脆,“他的狀況好像就需要服用進口的,價格極為昂貴,醫保也不報銷。”

張新明腦中馬上閃過一條信息,“我記得胡大河曾經申請過一家慈善機構的救助基金?”

“沒錯,新舟慈善關愛基金。這家機構跟很多醫院都有合作關係,因此在醫院都會有他們的宣傳海報,不過申請需要通過網站進行。哦,對了,這家機構的總部就在新海,與新舟心理研究中心同屬一個母公司,榮信集團。”

“新舟心理研究中心的主任不就是本案受害人宋靈雨嗎?”

蘇瑞眼睛一轉說道:“對啊。這樣說起來胡大河和宋靈雨竟然也算是有間接聯係了。不過。。。”

“不過什麼?”

“這關係頂多算是巧合吧。畢竟榮信集團非常龐大,下屬企業很多,關聯到的人也很多。”

“或許吧。”張新明低頭想了一會突然又問道:“你知道肺癌中晚期如果不吃靶向藥能活多久嗎?”

“情況不太一樣。我記得好像是半年到一年吧。即便吃藥,有的患者體製也不同,可能半年就出現了耐藥性,就需要立刻更換藥物,不過相比較之下,吃藥的確可以更大程度延緩病情發作。”

“這樣阿。”張新明心裡隱約有了一個推測,但是又不太願意相信,不由得感覺一陣糾結。

機艙之內響起了廣播,飛機即將到達新海市。張新明也不再多想,把安全帶重新係好,等待著飛機降落。

領完了行李,張新明和蘇瑞走出機場,沒一會就看到門口處有一名身著警察製服的青年男子衝著自己不停招手,“蘇瑞,這裡。”

“嘿。”蘇瑞一臉驚喜,興奮地對著張新明說:“師傅,接咱們的人在那裡。”

接機的是一個與蘇瑞年紀相當的青年警察,人高馬大,皮膚偏黑。張新明從蘇瑞表現就能看出來這兩個人肯定交情匪淺。

“蘇瑞,果然是你小子。”來的警察哈哈笑著,又趕忙客氣地對張新明說道:“您就是張隊吧?我叫趙晨浩。”

“師傅,晨浩是我公安大學的同學,我們還是上下鋪那。”

“你好。”張新明跟趙晨浩握了握手。

“張隊,協查通告來了後,我們隊裡很重視,提前都把資料備齊了。這個案子當初是我出得現場,所以我們錢隊安排我來協助你們。”

“好。這幾天就辛苦了你了。”

“不辛苦,天下警察是一家。車在外麵了,我先帶你們去住宿,休息休息吧”

“不用。”張新明回答:“先把行李放下,然後去看看現場吧。”

趙晨浩也不驚訝,看來已經通過蘇瑞了解到張新明工作狂的風格了。

案發地點位於鳳和小區,是於敬海父母居住的地方。這是一座開放式的老小區,規模很大,有八十多棟樓,前幾年經過舊小區改造,現在居住環境還不錯,隻是監控之類的設施有所欠缺。

於敬海父母住在四樓,127平米的三居室,經典的老式精裝,透著歲月的痕跡。自從於敬海一家三口死亡後,整個單元的人基本都搬走了,隻有一樓101、102和二樓201還住著人。

“就是這裡了。”趙晨浩取下封條打開了房門,領著張新明和蘇瑞進入現場。

張新明打眼一看,房間收拾得非常整潔,能看出房子主人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而且案子剛過去三天多,屋子內家具陳設都沒怎麼落下灰塵。

“怎麼發現屍體的?是有人報警了嗎?”張新明問道。

“是五樓502戶,他早晨起來遛狗,經過時聞到好大的煙味,又看到門下麵似乎有煙往外滲出,剛開始以為著火了,就連忙敲門,可是屋內始終沒有回應,於是就打了火警電話。破門而入後才發現裡麵有人死了,這才通報給我們刑警隊。”

張新明轉身蹲下看入戶門,門框之上沒有膠帶留下的痕跡。

趙晨浩在解釋:“我們檢查過,入戶門沒有做封閉,隻在兩個臥室做了封閉。”

張新明點點頭站起來,“屍體在哪裡發現的?”

趙晨浩回答說:“於敬海和他的父母都在自己的臥室。”說著在前麵領著路,帶著張新明先進了於敬海父母的臥室。

臥室跟客廳一樣非常整潔。房間之內有一台雙人床和一把椅子和一架嵌入牆壁的大衣櫃,開放式陽台擺放著不少盆栽花卉,牆壁掛衣架子上有幾件衣物。

在於敬海父母屋內沒有什麼發現,張新明又到了於敬海的房間,內部狀態與其父母臥室類似。

張新明認真檢查了房間每一處,最後暗暗歎氣,的確如新海警方通報的那樣,房間之內毫無入侵、破壞的痕跡。

難道真是自殺?張新明在心裡問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呀?一個人到底有著怎麼樣的心理才會忍心帶著全家一起自殺呢?但是現場的痕跡又明明白白地顯示的確就是自殺。看來於敬海的死八成也要陷入僵局了。

。。。。。。

從於敬海家出來後張新明又委托趙晨浩聯係一下胡大河的女孩劉芯悅,沒想到一問才知道她竟然出事了。

張新明立刻趕往屬地派出所,民警小劉接待了他們。

據小劉說事情就發生在昨天下午。劉芯悅與一名男子在長明區一家高檔餐廳用餐時發生爭執,隨後用酒杯砸了對方額頭。根據出警記錄,劉芯悅與該名男子也是初次見麵,赴約的原因是該男子上個月曾經連續給她打賞了一百多萬。根據現場監控,剛開始時兩個人還相談甚歡,但是男子喝了酒後有點把持不住就對劉芯悅動手動腳,言語之間還帶著不少下流詞語,劉芯悅先是嚴詞拒絕,沒想到男子惱羞成怒竟然對其辱罵,劉芯悅在盛怒之下將手中酒杯拋擲向對方。警察到場後以猥褻婦女的罪名將男子抓獲並拘留5日,目前關押在長明區拘留所。

張新明之前也聽說過直播巨額打賞的報道,但是聽到短短半個月竟然打賞一百多萬時還是咋舌不已。

“這男的乾嘛阿?這麼有錢阿?”蘇瑞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對呀。”趙晨浩在一旁也是驚訝不已。

“他就是普通的打工族。”當晚出警的民警小劉說道,“是一家名叫豐訊科技信息有限公司的銷售經理。”

蘇瑞又問道:“那他一個月掙多少錢,能這麼打賞女主播?”

小劉搖搖頭,“這就不知道嘍,畢竟隻是治安案件,他也沒有案底,拘留幾天也就放了。”言下之意這種治安案件沒必要去調查涉案人的背景。

張新明沒說話,隻是覺得好多事情都特彆巧合,彷佛突然之間就集中到一起了,但是要說有什麼聯係,一時之間好像也找不到。

“劉芯悅現在住在那裡?能聯係到嗎?”張新明問。

小劉回答:“能。有她的聯係方式,您稍等,我問問。”

過了五六分鐘小劉走了回來,“劉芯悅現在就在家裡,地址是金雲路169號中景國際花園1305戶。咱們現在就可以過去。”

“好,我們就自己過去就行,你忙吧。”張新明說道。

從派出所出來,趙晨浩開著車帶著張新明和蘇瑞前往中景國際花園。

目的地離得並不太遠,也就十七八分鐘的樣子,三人到了後先通過門禁聯係到了劉芯悅,又乘坐電梯到13樓,在1305門前趙晨浩按了按門鈴,十幾秒後門打開了,一位樸實無華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趙晨浩亮了證件並再一次說明了來意,中年婦女和氣地讓三人進屋。

張新明簡單觀察了一下室內情況,這是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看麵積差不多能有120多平米,剛才路上也看了周邊環境,考慮到新海房地產行情,目前最起碼也得值兩百多萬吧。

中年婦女招呼大家坐下,倒了水又拿了一些水果。

“您彆忙活了。”趙晨浩說道,“您應該就是劉芯悅的母親劉桂芬吧?”

“哎,是我。”

“哦,是這樣,這兩位是從甘肅過來的警察。這位是張隊長,這位蘇警官,他們想跟劉芯悅了解一些情況。劉芯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