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氏突然語塞：“我誰都沒有殺啊？”

獵物的傷口開始流血，道衍敏銳地聞到了血腥味。

“客棧是你開的，王奇憑空消失，你會不知道？”

胡氏嬌軀一震：“我，我確實不知道啊…他，他進了房間以後就沒再出來過，大家都可以作證的…”

“大家？是誰？”

“我那四個夥計都可以作證。”

“哼，夥計給老板娘作證？去，把那四個夥計都帶過來。”道衍交待身邊的兵丁，轉而說道：“再者，你憑什麼斷定王奇進了房間沒再出來過？你一直趴在他門口？還是，你把他弄死在了房間裡？就像何大人一樣？！”

“我，大人，我沒有啊！我們確實沒有看見王奇離開房間，我也沒有…民婦冤枉啊！”胡氏看來被嚇得不輕，一副百口莫辯的冤屈。

“冤不冤枉，本官自有計較！你且說說與何大人相見的所有細節一一從實招來，從看見何大人第一眼開始說，拉屎放屁的細節都不要漏！”道衍自知證據不足，線索不夠，索性轉移話題，看看能否通過交叉詢問探出破綻。

“我昨晚在大堂裡就看出何大人對我是有幾分意思的，而且他是直隸欽差，心想若傍上他，應該能保我平安富貴…”

“你怎麼知道他是直隸欽差？”

“我看林大人對他禮敬有加，處處向他征求意見，自然知道此人不簡單。而且，我在給他們送酒的時候也親耳聽到林大人對他的恭維話裡有提到「直隸欽差」…”

“還聽到了什麼？”

“嗯，還有，還有就是，說鄭玄的案子皇上很重視，要求務必要把鄭玄及其餘黨一網打儘，要何大人嚴加督辦。剩下的都是一些官場上的套話，我也無意細聽…”

“然後呢？”

“等他們各自回房，我就故意穿了薄翼衫去給何大人送點心。他果然忍不住對我動手動腳，不過，剛好那時林大人又有事找他，不能成事，我就先回房了。之後，他忙完了就來找我了…”

“這麼說，林大人看見了你們的苟且舉動？”道衍有所警覺。

“應該，沒有吧，我聽到門外有響動，就掙脫開了。”

“何大人是按照約定的時間來找你的？”

“並無約定，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胡氏那種女人的小得意浮在臉上。

“在何大人來之前，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

一閃而過的遲疑逃不過道衍的眼睛：“沒什麼？”

“呃，我左等右等，不見他來，倒是假裝忙店裡的事，出去轉過幾圈…”

“說重點！看見什麼？聽見什麼？你又做了什麼？”

“沒什麼特彆的，就是看見那些官兵還是一間房一間房的盤查，對那王奇的房間更是守得死死的嚴查。那架勢看來不像是在找人，倒是像找什麼東西。”

“還有什麼？”

“我還聽到那些官…聽他們說…”胡氏看到周圍仍有幾個官兵，遲疑不言。

道衍清退左右官兵，隻留袁珙、耿烈、柳下覺三人：“說吧，這裡都是我的人。”

“聽那些官兵議論說，外麵圍的一圈是從附近衛所調過來軍隊，看來這是一個要命的大案子，不然怎麼會驚動軍隊？”

“大驚小怪！”看胡氏說了半天不得要領，耿烈在一旁有些不耐煩。

道衍卻聽得饒有興致：“他們還說什麼了？”

“他們還說，最怕就是查這種要命的大案子了！之前聽說有個案子，為了滅口，整個村子男女老幼都被坑殺了！連參與辦案的衙役都被滅了口！”

耿烈不覺牛眼瞪起，警覺地看了看四周。柳下覺與道衍四目一對，很默契地移開一線窗，發現外圍火把閃動，果然全是身負重甲的軍士。

“說下去。”道衍隱然覺得殺機四伏，凶險難測。

“我幾次經過何大人的房間，隔著窗影，看他和林大人時而相談甚密，時而又起身踱步，但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之間可有什麼爭吵？”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聽起來不像是有爭吵。”

“林崎是何時離開何中流的房間的？”

“不清楚，但我最後一次經過何大人房間時，發現隻剩他一個人，我就匆匆回房等候了。”

“那時是何時？”

“亥時末吧，因為沒過兩柱香時間，就打子更了。”

“中間沒再發生任何事？”

“這，”胡氏被道衍盯得不寒而栗：“倒是還有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