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離又抽了一口煙,眼皮搭了搭:“掌櫃的您年輕水靈,開的不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店嗎?”
“閉嘴,我這店怎麼不正經了,你這月的工錢不想要了是吧?”醉歌恨恨道,“銜青,清了他的工錢,讓他喝西北風去吧。”
蒼離用他的獨眼不慌不忙地瞅了一眼醉歌:“掌櫃的,食色,性也,您倒也不必掩飾什麼。”
眼看醉歌正要發作,此時醉倚樓那扇朱紅大門又緩緩地打開了。
“啊呀,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呢。”玄衣女子掩唇嘀咕著,直到侍女和另一名紅衣公子合上門時,她才放下滾著一圈白色曼珠沙華的袖子,掛上一個溫軟的笑,“醉老板,葉公子到了沒有呀。”
醉歌一回頭,看見門口站著格外金貴的三位人物,便道:“原來他等的是你們,我這店子也彆招待彆人了,巫女大人隨手簽張單子給我便夠開張吃半年了。”
巫女千夜笑眯眯道:“我時常在想,你這店子要麼開在東瑗,要麼開在寒夜,怎麼就偏生紮在了尚月呢。”
醉歌也笑:“可彆打趣我了,您快請進吧。”
看著這三人不緊不慢的上了樓,蒼離一口煙含在嘴裡,半天才緩緩吐了出來。
“掌櫃的,這姓葉的不簡單呐。”他眼睛盯著樓上那扇描金大門,“怕是東瑗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哥,指不定是皇商呢,慣會算計的。”
醉歌攏了攏繡著紫藤花的袖口:“會算計又如何,我這店裡正缺一個替我算賬的美人。”
銜青和蒼離對視一眼,同時麵無表情地錯開目光。
蒼離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掌櫃的,你說這話銜青可就不高興了,咱們店子裡數他算賬最好,過目不忘,您可忒傷人心。”
醉歌捏了捏銜青的臉蛋:“銜青還小,比不上風流倜儻的公子,我若連銜青都惦記豈不是禽獸了。”她直起身吩咐一句,“綠波,備好我的傘。”
片刻之後,醉歌重新換了一身漂亮的衣裳,頭發重新挽了一個漂亮的髻。
她接過綠波遞來的油紙傘:“我出去一趟,看看有什麼好接的飛花。銜青掌好算盤,蒼離看好店,頂樓那間若有動靜,山嵐立刻傳信告訴我。”
言罷,她撐開油紙傘,瞥一眼喧囂熱鬨的廳堂,邁開步子出了醉倚樓,腰間環佩叮當作響。
葉星辰透過窗戶望去,烏發深裙的姑娘踱步在長街上,他嗅著醉倚樓裡的絲縷墨香,問道:“三月的陽光有這麼灼人麼?”
千夜呷了一口清茶:“百鳴這個季節雨水豐沛,這是在防雨呢。”
葉星辰收回目光,看了手中清茶一眼,聲音淡淡:“不知巫女大人這筆生意做是不做。”
“好買賣,何樂而不為。”千夜舉起茶杯,隔空敬了他一杯。
醉歌早去早回,她故意支著腦袋倚在櫃台邊,聽到樓上的動靜,立刻撂下手,攏了攏衣袖。
“葉公子可談成了生意?”醉歌問道。
葉星辰慢慢走下樓梯,向醉歌點了點頭,腳步未停:“巫女大人很是爽快。”
說罷走近櫃台,又放下一個錢袋。
“這……您不是付過錢了?”醉歌不確定地問道。
葉星辰:“茶錢。”
醉歌掂量了一下沒掂出個數,又不好意思當著人的麵給拆了,隻好扯出一個笑:“果真是東瑗氏族的少當家,出手闊綽。”
葉星辰瞥一眼台子,“醉老板這裡可真是處處金貴,但憑這記賬蘸的墨便是十兩黃金方才買得一方的沉檀墨,墨色濃鬱,遇紙不暈,且香味沁人心脾。”
醉歌笑:“既然都是生意人,葉公子不妨與小女子交個朋友?”
葉星辰的眼眸不經意掃過她腰間的玉佩和眸子:“承蒙醉老板賞識了,若下次有機會來東瑗,在下定設筵席款待。”
醉歌笑眯眯地看著他轉身出了這朱漆大門,她倚在門框上,覺得這謫仙似的美人背影真是好看得緊,不知怎麼便讓她想到了“青煙飄渺”這四個字。
屋裡傳來荼白和朱纓的驚呼,醉歌一皺眉,翻著白眼回頭:“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掌櫃的,是泣血珠”朱纓舉著手裡的東西興奮地嚷嚷,“這可是鳳凰涅槃之際掉下的一滴眼淚,名喚泣血珠,是再珍貴不過的東西,”
醉歌怔了一怔,卻不是被驚豔的表情。
荼白拍了朱纓一下:“嚷嚷什麼呢,咱們掌櫃的是什麼身份,怎能沒見過泣血珠嘛!你可忒沒見過世麵。”
朱纓捂著頭委屈地扁了扁嘴:“我在家是庶女嘛,哪裡摸得到這個。”
醉歌抖開手帕包裹起泣血珠,又向葉星辰離開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
總覺得這人,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