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世界上最讓人底氣十足的，

是被同等重視和偏愛。

過了需要的年紀，硬塞也不想要了。

01

“四時，你去一下校門口，你爸爸找你。”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課間，班主任老張突然走進了教室，找尋了一番之後看到了在角落裡和孫依依嬉鬨的四時。

“啊？”

四時一直在晃著的椅子停頓了一下，幾秒鐘後，又恢複了擺動。

“哦哦好的。”

她應答道。

還沒走到校門口，四時就看到了顧雨生那輛顯眼的白色奔馳車。

就那麼突兀的正正的停在校門的正門口。

四時和門衛大叔說了情況，大叔打開了旁邊的側門放她出去。

“你找我做什麼？”

四時走到車窗前，輕輕地敲了敲窗。

顧雨生隨即搖下了半截的車窗。

但是僅僅隻是過了一周，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就憔悴至此？

四時看著他明顯因為睡眠不足而深陷的眼窩，心情開始變得有些複雜。

她既有些心疼他，但看到他這副樣子又有一些難以啟齒快感。

沒有一個人是會毫不掩飾的承認對於自己親生父親的厭惡的。

這有悖於倫理和道德。

但是四時恨他，是從他在醫院說出那句話之後，這種恨就再也消失了。

“四時，你先上車吧。我跟你班主任已經打過招呼了，晚上宿舍熄燈之前回來就可以。”

顧雨生眼神閃躲，看了一眼四時，沒再多說些什麼。

四時猶豫了一下，上了車。

“要不你坐副駕來吧。”

顧雨生用手拍了拍右邊的座位，忐忑地等著她的回應。

“不用了，我坐後麵就好。”

回絕了顧雨生的請求，四時上了車後座，上車之後她便搖下窗透了口氣。

“這也到飯點了，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四時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顧雨生詢問著她的意見，努力調節著車裡尷尬的氣氛。

從進車後，四時就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兩個人比之前還要生疏。

“隨便吧，我都可以。”

四時側著頭，眼睛落在了學校門口的那棵大榕樹上，它還是那麼茂密濃鬱。

落日的餘暉灑在上麵閃著金光，就像是給這樹梢貼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箔。

應該是很久了吧，久到四時努力回想了很久才想起來上一次單獨和顧雨生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

那還是她七歲那年的生日。

一大早四時就滿懷期待的穿著她最喜歡也是最好看的那條小裙子，搬著小板凳開心的坐在家門口等著。

提前一天顧雨生就給她打了電話說要好好給她過成為正式的小學生後的第一個生日。

四時興奮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可那天顧雨生來得很晚，臨近中午了才來。

四時的心情從最開始的興奮到最後滿滿的失落，也不過四個多小時。

來的時候顧雨生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四時也不敢多問。他帶著四時去商場吃了一頓披薩，就匆匆忙忙的開車走了。

連回來的路都是四時自己走回來的。

之後顧雨生就再也沒有帶過四時出去了。

“那我們去吃牛排可以嗎？”

見四時半天沒有說話，顧雨生看著後視鏡裡的她提議道。

“行。”

因為是工作日，路上的車不多。顧雨生開著車一路通暢，連紅燈都沒碰上兩個。

02

車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市中心的廣場，廣場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繁華程度和黎鎮的中心廣場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下了車，顧雨生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袋子提著，帶著四時駕輕就熟的往廣場二樓的西餐廳走去。

其實長這麼大四時是第一次來西餐廳。

於國強怎麼會有錢帶她來吃牛排呢？

平時四時的的生活費也少的可憐，根本沒有機會來這裡。

她懨懨的坐在座位上，顯得局促不安。

“你好，請問牛排要幾分熟？”

西餐廳的服務員穿著精致的侍應服，拿著菜單禮貌地詢問道。

“七分，四時你呢？”

顧雨生問。

“我……我也要七分吧。”

四時根本就不懂幾分熟的區彆在哪裡，索性就點了和顧雨生一樣的。

“那就兩份七分熟的。”

“喝點什麼呢？”

顧雨生翻動著手裡的點菜單。

“芒果汁還是西瓜汁？”

“我芒果嚴重過敏……”

尷尬一點點的蔓延開來。

顧雨生必然是不會知道四時從小就對芒果嚴重過敏這件事情。

在她的童年記憶裡，顧雨生隻是一個偶爾不定時會出現的來客。

父親的角色他幾乎從來都不曾扮演過。

“那就兩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西瓜汁，一杯紅酒，謝謝。”

顧雨生沒有多說什麼，點完餐後又把菜單遞還給了服務員。

然後他抬頭靜靜的看著餐桌對麵的四時。

很久了，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的那個咿呀學語的小女孩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個子已經能到他的肩膀了。

就連五官也不像小時候那樣擠在一起，舒展開來已經儼然有了一副少女的樣子。

和他有幾分的相似。

他不禁感慨萬千，時間過的可真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