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暑假相對於錢多多,我的生活要簡單有些。拒絕了出去遊玩逛街的邀請,關在小屋子裡玩《夢》。心裡是有股勁兒的,很不服也不甘就被彆人選擇。我終歸是要走彆人的老路的,灑脫不了,超脫不了,就俗人一個。唯有不要迷失了自我,偏了自己。
“馥兒,出來吧。我朋友幫我介紹一型男——————”
我正在“地府迷宮”打得如火如荼,一麵夾著手機,“——————沒空。”
“你天天死遊戲上吧!吃喝拉撒全在上麵得了。”
錢多多口氣很不好。最近她古古怪怪的,把辛苦打來的ID也賣了。
“你怎麼了,吃槍炮了。是誰先撲在上麵不管不顧的,還說開我了!”
我本是沒有脾氣的。但不知是何原因,被錢多多一說心裡忽然就很煩。也許是她說中了我心裡明鏡似地事情,隻是我自己不想承認不想看清罷了。便朝她撒了火氣。
青春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我竟無所顧忌的一門心思撲在了遊戲上。它再如何有成就感有尊嚴終是一堆本毫無價值的數據。玩玩算了,可彆真把它當命玩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我發了火後,也一陣後悔,覺得自己是有點兒過分了。剛要開口說點什麼,被錢多多一句話哽在了那兒。
“馥兒,你來吧。我隻有你一個朋友,幫我看看也好。”
朋友,這個“朋友”二字如此之重。她是真把我當朋友的。心裡最重要那個,唯一那個。
“好,我去。”
我把鼠標放在界麵的右上角,輕輕點下,確認退出。人生不也如此嗎,該放下,就放下,該退出,就退出。彆介總也不滿足,三番五次寬容自己,放任的為所欲為。早該有結論的,偏偏因為心裡的小疙瘩遲遲做不了了斷。還是任性任為了,最後被欲望邀了去。
在恩斐這件事上,我早該放手了。不上不下,他想來也是很難受的。一定要放手,無論愛不愛都要放手。因為我不想他痛苦,不想我們都痛苦••••••
如果我們還是朋友,想必就都幸福了。
我從衣櫃裡拿了件鵝黃色的垂墜式T恤,外麵配上同樣垂墜感十足的工裝背帶褲,係上條暗橘黃的裝飾腰帶,穿了灰藍色的平底布鞋,推了門就出去了。
我習慣把錢和手機都揣在口袋裡,手提個包包便總要丟三落四,且還不斷考驗著我的耐性。雖然去超市或買菜時極不方便(要全部掏出來,慢慢挑揀出自己想用的錢),也是極不優雅的。可我還是樂此不疲,更會把兜裡塞滿鼓鼓的一大把零錢。因為我喜歡有錢的感覺,並且還是“沉甸甸”的一口袋。
乘出租車時接到錢多多探口風的電話。她是怕我不去。我告訴她我正在車上,她立馬開心的和小鳥一樣。她,錢多多喜形於色,外表盛氣淩人,實則骨子裡善良柔弱多愁善感的要死。她很怕被人拒絕,於是總先拒絕彆人。
這算是好麵子嗎,不曉得。
可有時她又很不顧形象,想做什麼就做了。有一次她喜歡隔壁班一特優生美男,一連幾天都在恰到好處的製造“不期而遇”的戲碼,還一個勁兒裝淑女。可就因為那男生的一個朋友不小心把菜湯撒了我一身,錢多多竟開口就吼了句臟話,那形象簡直“無人可比”,看得他們一愣一愣的。最後聲揚千裡萬裡,結果連我在另一個區住的表哥都知道我們學校有一“猛”女,堪比母大蟲,顧大嫂。幸好當時我長了個心眼,沒“飄飄然”的告訴他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然,我想他一定會鼓動我們全家,集體討伐我,最後來個悲情戲碼,我揮淚和她“恩斷義絕”,然後“孤獨終老”——————不對,有點亂套。總之,我們還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下了車,我便看到站在太陽底下笑的和花一樣燦爛的錢多多。她大幅度的朝我揮手,整個身子都在左右晃動。我真擔心她一個重心不穩,卻像泰山一樣倒下。
她穿著件領口被獨特設計的民族風刺繡的純白色蝙蝠衫,下邊是海藍色光澤的短褲,秀出那雙絕對完美絕對獨一無二的美腿。
她的皮膚是粉白色的,細膩光亮。就像她的內在,也還是個孩子。小而飽滿的胸脯被掩蓋住,但對男人還是極有誘惑的。光那條腿,便足以讓人想入非非,膨脹起他們的占有欲。
我想她是瘋了,一定是瘋了。不然不會想到“□□”這麼老套的手段。純潔天使下的無聲誘惑,比赤裸裸來的還要有震撼力。一切俗物在她周圍,便都黯然失色了。
我走過馬路,她蹦跳的過來挽我。
我們進了一家酒店,不大,卻極精致,處處散發著濃濃的與世無爭的味道。
隨著一窪活水越往深處走,不得不讚歎這家店主人的獨到,不管你朝哪個方向望上一眼,心就會不由自主沉淪一分,因為會不斷有驚喜撼動著你,讓你不得不去探索,更加深的去探索。
牆上小孩子稚嫩畫筆下的花朵,鮮豔充滿朝氣與向往。那些東西讓冷冰冰的一堵牆活了起來,好像一個窗口,照的好遠,伸到你的靈魂深處,去掐取那朵從你兒時就存在的花兒。它隨風搖曳,張著葉子,散著淡淡的香。不矯揉,不造作,認真且固執。
我們被引領的上了二樓,是一個公共就餐區,大大的落地窗,陽光很充足的照進來。
不遠處一個長發飄飄著鮮紅色絲綢長裙的女人,向我們這兒招了招手。錢多多頷首微笑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異常優雅的邁著小步。
與那女人正對而坐的男人腰板筆直,黑濃的頭發不太長,乾淨清爽。他上身是一件極簡單的休閒T恤,下身是運動褲i,運動鞋。比我想象的好很多,至少不是短褲,拖鞋。
錢多多停了一下,無聲的動著嘴皮子,“我怎麼樣?”
“挺好。”我以同樣的方式回她,同時豎起右手的大拇指。
她放心的呼了口氣,又緊接著大口的吸氣,然後向他們走去了。
女人伸手拉著錢多多的手臂,介紹道:“錢多多。”
手又往前一送,“秦易。”
錢多多微低頭,臉上爬滿她曾經練習多次後形成的俗稱最美的微笑,揚起頭,對上那人的目光。
“老天!”
錢多多似被嚇到了,捂著胸口不由自主退後一步。
“多多,你怎麼了?”
我向前邁了幾步,一側頭——————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張臉,雖然平靜的沒有波瀾,眉宇間滿是泰然處之的正氣,但我確定就是他,就是那天在酒吧裡的白襯衫,即使再如何的“道貌岸然”,絕對錯不了!
我上前一步,擋在錢多多身前。
那紅衣女人自是遊走在各色人中的“油蟲”,何有看不出臉色的道理。她瞧我們彼此似相識,之中的緣由卻不好過多插口相問,伸了手便招呼我們坐下。
此時,我才有些慶幸。幸而沒讓錢多多一個人前來。無論什麼事,我都希望我們可以共同麵對,況且現在這種局麵,必是對方有意安排,又不知是何種陰謀。
隻是靜坐半天,他與我們二人並無可說,偶爾與紅衣女禮貌的寒暄,再就安靜的端起茶杯啜口茶。怎麼也看不出他有何種的目的。不暇片刻紅衣女被一通電話叫走了,留下我們這群心不在焉的人。
錢多多最先不耐煩。此人既不是她看中的對象,那自然沒有必要再強裝下去。於是低了頭去擺弄她手機掛鏈上的星星扣。那是一條蠻彆致的手機掛墜,兩個星星相依相偎。一個是鑲滿大顆的粉色水鑽,另一個則是藍色的。造型也是極為精致,根本看不出是地攤貨。
此時一隻大手探到錢多多跟前,不待她反應很自然的便把那手機拿了去。
“你——————”
錢多多伸手去搶,結果撈了空兒。
秦易用大拇指摩挲著星星扣,把它放在眼前瞧了瞧。忽然便笑了,抬起頭,盯上錢多多。
“男朋友送的?”
他輕輕開口,但臉色卻比不上語氣,陰沉的很。
“你給我!”
錢多多惱了,伸手又要去搶。
秦易用另一隻手把手機舉在半空,躲過她的“偷襲”。就像老鷹鬥小鳥一般,小鳥好可憐。
“你給不給!”
秦易隻望著她,嘴角依舊上揚著。
錢多多二話沒說站起身來隨手拿了桌上一杯涼透的茶水,手微揚,頃刻之間四散開來,順著他的臉滴滴答答的淌下來。
他有一刻是愣神了,定是沒料到錢多多敢如此做。但立馬他笑了,沒有戒備沒有偽裝,就自然而然的笑了。竟有種說不出的心曠神怡,像是極享受這種“非一般人”享受的待遇。
也就是在此刻,不遠處幾桌上的人站起來一片,大都西裝革履,也有少數穿著亮色的運動裝。
伴隨著錢多多的無措,秦易揚了揚手,他們都坐下了。
但一聲“噗”不適時的響起。隻見一個男人笑的前仰後合,極俊俏的臉由於變形說不出的讓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