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梅聞雪都是和祁連馴一起出門吃晚飯。
樓下一輛黑色的賓利,黑衣保鏢扶著車門,看也沒看她身側的男人,獨獨衝她躬身。
“梅小姐,先生正找你。”
梅聞雪一愣:“……好。”
她剛想上車,反應過來,望向祁連馴。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注意到她的視線,露出一個微笑。
“去吧,代我向池先生問好。”他輕推她的肩,“記得早點回家吃飯。”
祁連馴認識池雋,準確來說,他認識她身邊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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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滿的希臘美女打開書房的門,邊走邊拉裙子的拉鏈,罵罵咧咧。
“什麼龜毛臭屁老男人,不就是多吃了一塊披薩,胖了一斤嗎!?”美女白眼一翻,拉鏈提起,遮住泄露的春光,“吹毛求疵,老娘我不伺候了!”
“你……被嫌棄?”梅聞雪抬頭。
“呀,是小梅。”
美女笑眯眯地,摸摸她的發頂。
“我的小乖乖,快些進去吧,大魔王正在氣頭上,正是需要滅火器的時候。”
“……‘氣’?”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刻薄。”瑪姬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我把他氣得夠嗆,你過會兒記得幫我說兩句好話,這麼多年,他也就隻把你的話聽進去了。”
“我……沒有……”
“欸,你可彆謙虛。”瑪姬哼笑,“要是躺在那兒的是你,他是絕對不會為了這點事,衝著你發火的。”
梅聞雪無言。
推開厚重的實木門,高大的男人坐在躺椅上看畫冊,黑色絲質睡袍遮掩不住肌肉的線條,膝上蓋著暗紋毛絨毯子。
“小梅。”聞聲抬眼,他衝著她招手,“過來看看這幅畫。”
修長的食指曲起,敲了敲紙頁上的一個版麵。
“先生。”梅聞雪看完,怯怯,“您彆,彆折騰瑪姬。”
“她跟你說她隻多吃了一點?不止,起碼有幾盤。”池雋黑著臉,“肚子上一圈肉,實在不上畫。”
池雋示意她看不遠處的畫架,架子上的畫作畫了一半,顏料未乾,不著寸縷的女人坐在花果間,最後一筆停在了她的小腹處。
“……太……苛刻。”
“以後不會了。”池雋淡淡,畫冊翻過一頁,“我已找好了新模特。”
“再看看這幅。”
不等她再說什麼,池雋換了話題:“準備拍的畫作,更喜歡哪個?”
“我,我……”
“放心說。”他和顏,“我信任你的眼光。”
梅聞雪伸出手指,點了點眼前這幅畫。
池雋拿起鋼筆,隨意在題目處勾了一下。
想起上次苟荀一的囑咐,梅聞雪一板一眼道:“荀一說,向您問好。”
“兩年了,你們也快結婚了吧。”池雋頷首,想到什麼,“到時候這幅畫的盈利,就算作你的嫁妝。”
“先生?您平時……”
梅聞雪疑惑地眨了眨眼。
“不一樣的。”池雋笑。
“那些是你的零花錢。這筆錢,是用來證明你有一個可靠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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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雋對梅聞雪有著知遇之恩。
十年前,一場愛心拍賣會——梅聞雪還沒有患上失語症的時候。
“接下來,是春光福利院小朋友們的作品——這幅《小梅花》五十元起拍!所有籌得善款都會用於福利院建設!”
“六十”、“七十”、“九十”……
“五千。”
“五千一次,五千兩次,五千三次。”片刻後,一錘定音,“五千成交!”
梅聞雪踮起腳,向嘉賓席看,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高個男人。
拍賣結束,男人被眾人簇擁,在院長的陪同下離開。
“請等等……”
男人頓住,人群停滯,視線聚集。
“您是第一個買我的畫的人。”梅聞雪跟在最後,怯生生地,“這是……送給您的贈品。”
“‘贈品’?”池雋抬眼。
她磕絆:“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