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廟是個道觀,長公主朱赤苓很早之前就入了道觀,至於是什麼讓一介公主進道觀當道姑,這是個秘密。
朱寶瑩等人終於到了明華廟時,道觀已派人在門口等候。
攬月扶著朱寶瑩下了車,還是有些暈乎乎的,明華廟路途遙遠,她身子弱,自然是有些不適。
陳秫下了車,掃了一圈周圍,才發覺無論是公主府還是出行的車夫都是女子。
朱寶瑩頭上的那些貴重繁瑣的首飾,一看就很難活動。
“公主,頭上的飾品不重嗎?”陳秫問道。
“放肆,誰準你離我們公主那麼近的。”攬月手一擺,隔開了兩人。
朱寶瑩這才發覺,兩人剛剛在說悄悄話,不自覺就靠近了。
心臟砰砰作響,不知是什麼原因。
陳秫撓了撓頭,道:“失禮了。”
朱寶瑩見他主動拉開了距離,便將自己的頭飾拆了下來,隻留下一支挽了個簡單的發型,剩餘的全都給了攬月。
“這下,你放心了?”
這話帶著些調侃,陳秫自然聽出來了,道:“公主想怎麼戴就怎麼戴,想怎麼拆就怎麼拆,換作其他女子微臣也會提醒的。”
朱寶瑩一愣,忽而轉身,一邊往廟裡走,一邊對攬月道:“讓他候在外頭。”
陳秫也是口不擇言,好像承認自己關心她,會變的太不一樣,而這不一樣,可能會令他們墜入萬丈深淵。
朱寶瑩清楚,也妥協,可也不願意就這樣任由他這樣對自己。
陳秫哼了一聲,靠在了廟外的黃牆上。
朱寶瑩睨了他一眼,隨後便入了廟。
明華廟內,朱赤苓正在梨花樹下等她。
朱寶瑩難得真的笑了起來,“姑姑。”
朱赤苓憐愛的撫了撫她的頭,道:“今日怎麼有空來找姑姑了?”
“我今日來,是想告訴姑姑一件事的。”
說著,朱寶瑩拉著她往石凳子上坐。
“今日這般乖巧,可是惹了什麼事?”
朱寶瑩握著朱赤苓的手鬆了鬆,“姑姑,父皇已經將我許配給陳家的小公子了,日後,他要去王延尉手下做記室。”
“陳家的小公子……原不是他大哥手下的副將?”朱赤苓反應過來什麼,“寶瑩,姑姑隻希望你可以幸福……不要想太多,這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嫁給陳小公子。”
“姑姑……我隻是……”朱寶瑩自從在花燈節偶遇陳秫和他喝了酒,回去後,陳秫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她始終忘不了。
怎麼不算她的錯?就算不全是她的錯,可如今的的確確是她嫁給了他。
陳秫不是什麼善茬,朱寶瑩叫他等在門口,他才不會乖乖的等,用輕功一溜煙就跑到了屋頂,又恰好跑到了梨花樹旁的那間,他也並非故意偷聽,隻是既然關於自己,聽聽又無妨。
“陳家如今勢大,陳秫如今又有意入文場做官,我隻是怕,父皇不會放過他們。”朱寶瑩蹙起秀眉,“您知道的,必要的時候,父皇也會……犧牲我……”
“寶瑩……不會這樣的,你想的太多了,何況,皇兄原先就對你的母妃有愧疚之情,無論如何,你都可以活下來的。”
朱寶瑩見姑姑話已至此,勉強扯了個笑。
其實她死了算不了什麼,可是陳家若是因為這段聯姻沒落,她無論怎樣也難辭其咎。
陳秫若有所思,朱寶瑩無非是怕陳家落沒,自己會死罷了。
朱寶瑩又與姑姑交談了一番,說是訂了婚期,姑姑若是願意前來便來,若是因為入世染了塵埃,誤了修行,不來也罷。
臨了要走了,朱赤苓看朱寶瑩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半打趣的道,“不如你們成婚之前到我這道觀來,道觀的人成親,若是不忠,身死道消、永不入輪回。”
朱寶瑩確實被逗笑了,“不必了,姑姑。”
“姑姑這樣說了小婿又怎能拂了您的意思?”
陳秫早就回到廟門前。
一轉身,朱寶瑩便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令人不爽。
“陳小公子是在和本公主開玩笑吧?”
他們是什麼關係?是可以身死道消、永不入輪回的關係嗎?
“我沒在開玩笑。”陳秫不去看朱寶瑩那雙充滿質問的眼神,不知看向何處。
他隻是想,她既然怕,她就給她一份心安。
此生,就算他們沒情意,但她的生死就是他陳秫的生死。
朱寶瑩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隻是掠過陳秫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