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這樣一次次目送著她離開。
從那封沒能及時拆開的情書開始,他們總在一次次的彆離,分彆成了他們之間的常態。
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本該是他陪伴著她度過年少的歲月,在冗長孤獨的時間裡,一直是他們依偎在彼此身邊,像是失了家的小獸,懵懵懂懂湊作一團。她曾經那樣喜歡和敬仰他,那雙淺藍色的眼瞳中,隻裝得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他並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也不曾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但命運的殘酷偏偏選中了他。
他拉住了她的衣袖。
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她了。
山林靜寂,隻有水聲兀自響動。
他眼中滿是悲傷和悔恨:“是我做錯了選擇…原諒我吧,小岱。”
月光有幾分淒惶的落在他們中間。
小岱慢慢從他手中扯回了自己的衣袖。
“你說做不到祝福我和卡卡西這種事…這些年你不是做的很好嗎?”他這悲傷的樣子讓她越發心煩意亂起來:“團藏已經死了,我會解決後續的事情。你很快可以回到木葉繼續以前的生活,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啊不對,本來也就沒發生過什麼,你這麼偉大,並不把木葉對你做的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越發憤恨起來,恨自己對卡卡西的心不在焉,恨自己這些年一廂情願的傷心、無所寄托的憎恨和自以為是的追尋。真相近在眼前,她卻被蒙蔽多年,無非是因為她對他來說並沒有那樣重要罷了,無論是木葉還是宇智波,都仿佛有著無形的隔閡,阻礙著她真正成為其中一員。委屈、憤怒、不甘、悲傷,摻雜著深深的自我厭惡,她的話也越來越尖銳:“都說了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又要當真了呢?我真希望當初你沒有帶我回木葉,我也不用經曆這麼多痛苦的事情。”
激動的情緒讓她微微顫抖著,那雙淺藍色的眼瞳不複平靜,滿溢著痛苦和憤恨。
“我讓你痛苦了嗎,小岱。”
他悲哀的看著她,像是痛不可抑。
她凝視著他黑色的眼瞳,輕易的說出殘酷的話語。
“是,我人生的痛苦都是因為你。”
垂在身側的手顫了又顫,他抬起手想要撫上她的臉。
“對不起,小岱。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不耐煩的揮開了他的手。
“不要碰我。”
她向後退了一步,冷漠的遁入了幽深林間。
小岱和止水的關係降到了冰點,所有人都看了出來。在低氣壓的環境裡,隻有佐助看起來心情不錯。
這天晚飯後,小岱照例準備下山喝酒。
“稍微戒下煙酒吧,馬上要結婚的人了,不打算備孕嗎?”佐助慢悠悠的在她身後說道。
小岱露出了無語的神情:“和你有什麼關係?”
“上次卡卡西過來,說以後會讓你們的孩子做我的弟子。”
“可你不是叛忍嗎?”小岱忍不住問道。
“你不…”佐助及時掐住了話頭。
小岱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不也是。
她麵無表情地盯著他,想看他還能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希望是銀灰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睛。”佐助打量著她,像在認真思考:“要是茶色的頭發和黑色的眼睛…”
他蹙起眉心認真想了想。
“好像還行,就是有點普通。”
真是有夠無語。不知道止水是不是欠了佐助錢沒還,這小子最近老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刺激他。這兩天冷靜下來,小岱也有些後悔對止水說出那樣的話。
早點回木葉算了,她自暴自棄的想著。反正事情也就這樣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
她轉身向外走去。
佐助還在喋喋不休。
“少喝點酒,注意身體。我想早點當老師了。”
真是煩死。
正在穿鞋的小岱隨便抓起一隻木屐扔了過去。
世界清靜了。
小岱心煩意亂的穿行在山林裡,剛走到一半,山中突然起了雨,片刻功夫便越下越大,全身濕透的小岱心情更糟糕了,喝酒的欲望也蕩然無存。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回走去。
回房間簡單擦了下頭發,小岱收拾了換洗衣物去往據點唯一的浴室。正好撞到止水從浴室裡出來,黑色的卷發濕漉漉的,間或落下幾滴水珠。
大概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遇到小岱,止水愣了愣。
算是上次爭吵後兩人第一次的獨處,隻是場景有些讓人尷尬——他沒穿上衣,精壯的上身一覽無餘。
說起來這還是小岱第一次看到他衣服下的樣子。以前雖然住在同一屋簷下,但止水每次都是穿戴整齊才從浴室裡出來。
小岱抱著手臂斜靠在牆上看著他。
已經是成年男人的勻稱身材,隻是止水身上的傷疤比卡卡西要多得多。新舊交疊,有幾處傷在要害處,還有幾處看起來像是嚴重的貫穿傷。
她開始後悔之前對止水說出那樣的話。心中同時湧現的,還有對自己這彆扭性格的痛恨。明明就是有怨氣才說出那樣的話,此刻卻又忍不住關注起他身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