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自宇智波據點分彆之後。
失而複得的眼睛珍惜地用著,在對練中慢慢熟悉起來。
起初是與兄弟二人,後來是鼬,最後空蕩蕩的據點隻剩他一個人。
小岱和卡卡西完婚了。
某封來信裡,鼬輕描淡寫地告訴他。是個和煦的春日,櫻花開得很好。
爐子上的水壺尖利嘯叫著,春日的風也顯得淒厲。
止水慢慢放下信,靜坐許久後才想起自己還沒給過她新婚的賀禮。
可他齲齲獨行在這空曠的世界,除了這雙眼睛已經一無所有了,到底還能給她些什麼呢。
在他想出答案之前,一個黯淡悶熱的夏日深夜,卡卡西帶著小岱來到了宇智波據點。
據點的燈盞明滅不定,他看到了小岱肩上血肉模糊的孔洞,是暗部慣用的刑訊手法。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從生疏到嫻熟,甚至會在穿透肩骨後,像前輩們傳授的那樣,固定後用力拽動鐵鏈,這樣留下的孔洞邊緣會更圓整光滑。
他們也對小岱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嗎?
想到這裡,止水的眼睛突然痛得厲害,像是隨時會流出血和淚,以及其他更殘酷的東西。他拎著卡卡西的衣領,一拳揮下去。卡卡西倒在地上許久沒有坐起身。
他皺著眉俯身將卡卡西提起靠坐在牆上,手心滿是滑膩的腥紅。他不由愣了愣。
他想不出火之國會有誰敢對火影出手,除非。
“小岱做過的事情暴露了。”
處理完小岱的傷口後,卡卡西潦草為自己止著血。
“我還要回去解決掉這些事。”他不願在止水麵前示弱,卻又彆無他法:“這段時間,小岱就交給你照顧了。”
新舊勢力的交鋒 不是她也會是彆的原因。臨走時卡卡西耐心安慰著小岱,溫存許久才不舍地起身離開。
昏暗的燈下,小岱拉住了他。纖細的 ,潔白的手指緊緊抓著男人的衣袖,她將額頭靠在他手臂上,滾燙的眼淚很快浸濕了暗色的衣料。
“不要拋下我,卡卡西。”
他聽到曾經隻肯依賴他的小岱,這樣脆弱地向彆的男人請求道。
她肩傷得很重,卡卡西不敢給予她擁抱,隻好在她身前半跪下,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扣。
“不會的。我答應你。”
卡卡西將頭輕輕靠在她身前,隔著衣料溫柔親吻她腹部:“我會在事情解決後接你們回去的。”
她還是哭得厲害,卡卡西卻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無奈又溫柔地起身為她擦了最後一次眼淚,強壓著情緒離開了。
為什麼這麼傷心呢。
止水心不在焉地擰著毛巾,聽到窗外似乎起了雨。
為什麼要為了彆人,在他麵前這樣的傷心呢。
幾聲沉悶的雷之後驟雨大作,小岱的啜泣漸漸停了下來。
止水輕輕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她仰起臉看著他,眼中仍晃動著細碎的淚,燈下湛藍得令人心碎。
“下雨了,止水。”
“嗯。”他動作輕柔地揭下她身上血跡斑斑的外衣,小心擦拭著她身上刺眼的血跡。
“卡卡西他…不會有事吧?”那雙熟悉的淺藍色眼瞳,無助而不安地看著他。
止水的動作不易察覺地頓了頓。
“不會有事的。”他敷衍地安慰她,比起卡卡西,他更在意她身上的傷勢。
小岱似乎豐腴了一些,心事重重地任他處理著傷口。在他為她披上自己乾淨的衣袍前,她稍稍猶豫了一下,拉著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腹上。
“我懷孕了,止水。” 她低下頭輕聲說道:“是卡卡西的孩子。”
一瞬間止水的喉頭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霎時明白了卡卡西那突兀的舉動。
片刻後,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祝賀她:“恭喜。”
小岱勉強笑笑,臉上沒有太多喜悅。
很長一段時間卡卡西都沒有消息再傳來,止水隱隱明白了小岱努力維持出的平靜麵容下的惶恐不安。
她害怕再一次被拋下,連同孩子一起。
而這都是他的過錯。
他的珍寶,他的心上人,在初為人母的時刻倉皇負傷出逃,惶惶然等待著另一個男人的審判,而他要用這雙失而複得的眼睛親眼目睹這一切。
這是你的罪孽啊,宇智波止水。
孕期的反應漸漸強烈,小岱慢慢消瘦下去,人也變得沉默。
“要是我出了什麼意外,就把孩子送給卡卡西。”
她踟躕起來,神色黯淡地低下頭,許久之後,她猶猶豫豫地開口:“他會喜歡這個孩子嗎?”
“要是他不喜歡… ”小岱有些茫然地撫摸著自己日益隆起的肚腹:“那就送回我的家鄉吧,不做忍者也很好。”
“不會的,”他笨拙地嘗試安慰她:“他一定會喜歡的,這是你們的孩子。”
小岱垂著眼,淚水漸漸蓄滿淺藍色的眼:“可我給他惹了這麼多麻煩…”
止水不敢去想她心中是否對他有所怨懟,或許是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孩子在她腹中不安踢鬨著。他拉起她的手輕輕覆上。
“一定是個健康的孩子。”
她破涕為笑。濕漉漉的眼瞳總算有了幾分光彩。
小岱在預產期前兩個多月匆忙發作了。大概是受了傷又終日鬱鬱的緣故。
據點環境簡陋,鎮上的醫生也束手無策。她痛得厲害,起初一聲不吭地忍耐著,後來無休止的疼痛讓她變得軟弱,小聲懇求他帶卡卡西過來。木葉遲遲沒有回信,外麵的局勢不明,他不敢離開她。兩人對生產都沒有經驗,焦灼讓等待格外漫長,小岱的情況漸漸不好,聲音也低下去。
“看來他不會原諒我了,止水。”
她閉上眼背過臉去,淚水簌簌落個不停。陣痛過去後,她乞求地望向他,抬起手握住了妖刀村正。
“如果是你,應該可以做到的。”她艱難支起身想要抽出他送給她的刀:“小心一點,不要弄傷他。”
止水用顫抖的手製止了她。
“他會來的 。”他俯下身顫聲安慰她:“卡卡西一定會來的。”
他做不到那樣的事。
他寧願這孩子無法降生,也不要小岱做出這樣的犧牲。
在他卑鄙地對她施展瞳力之前,小岱握緊了刀柄的手又鬆開,最後沒有向他提出那樣的請求。
“算了,”她奄奄一息,靠在他膝上喃喃說道:“人生太辛苦了,不來也好。”
“到時帶我們回去吧,止水。”她艱難扯起嘴角擠出苦澀的笑:“去我的家鄉。不要再把我留在木葉了。”
這一刻他的心是破碎的。
卡卡西還是來了。帶著五代目的弟子。稍微晚了一些,但這次總算沒有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