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傳來蟬的聲音。止水突然間意識到,又是一年夏天了。
風撕扯著窗簾發出飛鳥掠過般的混沌聲響,他低垂著目光從病房的窗後看去,迎麵走來的兩個人停在了售賣冰淇淋的商鋪前。
小岱接過甜筒,低頭咬了一小口。一旁的卡卡西付了錢,在孩子們吵鬨著跑過的時候,下意識擋在了小岱身前。
離醫院隻剩下短短的一段距離,陪同妻子產檢的六代目卻被急匆匆趕來的暗部絆住了腳步。
他聽取著暗部的回報,傷腦筋般微微蹙起了眉,轉向小岱的時候又換上了平淡的散漫神情。
小岱無所謂地點點頭,轉身繼續向醫院走去。卡卡西的手越過她肩,抽走了她手裡的甜筒。
止水耐心地和小岱一起目送著卡卡西走遠,知道她檢查完成會來看他。
“他們說你傷得很重。”
天色漸晚,小岱站在浸染橘色餘暉的走廊裡,倚靠在門邊不肯進來。
上次見麵還是幾個月前,她一如往常般來到他家,和他接吻、上床。然後毫無預兆地告知了她最後的選擇。
而止水也做出了他的選擇。
止水偏過頭,目光掃過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耐心地鋪陳開看似無害的平淡對話,又一次試圖引誘她走向自己。與她相處時,他的耐心總是富餘得可怕。
“孕期反應嚴重嗎?”止水略略坐起了身,露出了纏滿紗布的上半身。
“還好。”
“是個聽話的孩子。”他的目光輕輕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帶著些有如實質般的柔軟。
小岱不知為何有些不安起來,雙手搭垂在身前,遮擋住隆起的腹部,像是想要阻隔他意味不明的窺探。
“有胎動了嗎?”止水繼續平靜問道,心中有了一絲奇妙的感覺——他們對彼此的愛和防備都像是來自小動物一樣的本能。她對真相毫不知情,卻還是下意識防備著他並不單純的試探。
小岱像是模模糊糊揣測出了他隱秘的意圖,站在門邊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腳步依然沒有動。
止水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微微偏轉過身,將泛著熱潮的蒼白麵容暴露在走廊漏下的橘色餘暉中。
“怎麼了,”他輕聲問道:“你在害怕我嗎,小岱?”
小岱沒有回答,隻是在片刻後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在發燒嗎,止水?”
他淡淡笑了笑,向後靠坐在床頭,看起來並不怎麼在意:“大概是傷口有些感染。”
她終於走了進來,腳步有些猶豫。遲疑著將手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
止水悄無聲息抬起了手,輕輕按上了她隆起的腹部。一瞬間小岱有些緊張似的繃緊了身體。
“這麼緊張,”他輕聲笑了起來,手掌攤開,完全覆了上去:“害怕我會傷害你嗎,小岱?”
風聲驟緊,猛然吹上了門。
小岱下意識回頭去看。止水坐了起來,拉著她手臂跌坐在床邊。他從身後抱住她,滾燙的氣息落在她頸後。止水低下頭看著她身前隆起的弧度,輕聲寬慰道:“我不會傷害你的,小岱。”
像是為了讓她放下心,他鬆開了一直按在她腹部的手。另一手卻依然牢牢的將她圈錮著,將她推向自己的懷裡。在小岱開始掙紮之前,他緊接著從容說道:“卡卡西不想讓我留在木葉,我很快又要離開。現在局勢不穩定,你要多注意些。”
風漏進門縫,橘紅的光中跳動著無數的纖塵。
小岱掙紮著轉過頭看他,略顯昏暗的房間裡,止水卻隻是收緊了手臂,若有若無的將臉貼在她頸側,不讓她看到自己隱匿在陰翳中的眼睛。
“你很在意這個孩子嗎?”他發著低燒,滾燙的呼吸落在她臉側,擁抱著她的手臂也是滾燙的:“你喜歡這個孩子的話,我也會喜歡他。你想要保護他的話,我也會那樣去做。”
止水抬起手,又一次輕輕按在她腹部,感到隱約的胎動,他低沉的聲音更加柔軟了些:“戰國時代,為了保護妊婦和孩子,我們一族掌握了一種可以轉移傷害的秘術。”他試探著將手慢慢沿著她腹部的弧度向下移動,停在她寬鬆的衣擺邊緣,低沉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蠱惑:“我會保護你的,小岱。”
小岱低垂著眼看向他按在自己腹部的手,很快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某種柔軟的陷阱,幾乎是迫切的想要儘快結束這段過於親密的對話:“我並不是宇智波,止水。你沒有必要為我這樣做。”
雖然局勢有些讓人不安,但她依舊略顯樂觀地認為卡卡西可以獨自解決這一切,於是她攔住他已然逾越的手,繼續說道:“你發燒了,我去叫醫生過來。”
止水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沉默著將下頜抵在她肩上。
昏暗中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小岱的態度並沒有動搖到止水的決心,片刻後他的手指還是固執地勾住她衣擺。
無聲的相持對峙中,他抬起頭看向她,溫柔而專注地,聲音帶著點哀求:“可我想要為你這樣做。”
或許是因為發著燒,止水的眼瞳濕潤而柔軟,鹿一樣濃黑而無辜的眼。而他也又一遍陳述著自己的決心:“我想要保護你,小岱。”
她不知該怎樣拒絕這樣的止水,這次她默許了他逾越的行為。
止水咬破自己的手指,像之前練習過的許多次那樣,在她的腹部熟練地畫下了術式的圖案,隨著查克拉的催動,鮮血的印記很快消融不見。
她還是太過輕信他,止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