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陰沉,俊朗立體的五官蓄著一股灼人的戾氣,像要殺人。
當那雙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時,卻倏地散去戾氣,仿佛從煉獄回到人間。
薑書翊坐在地上,無措地看著他走來。
她很不想以這種姿態與他碰麵:頭發淩亂,衣服溜肩開裂,妝容花掉,鞋子四散,雙腳光禿禿的,窘迫極了。
賀灼走過來時,順手撿起她的一雙高跟鞋,銀色的尖頭單鞋,七厘米的高度,不染塵埃。
鞋子在他手裡提著,有種反差萌。
他在她腳邊單膝跪下,一手拿鞋子,一手托起她的腳,把鞋套進去。
也許是沒做過這種事,他的動作不是很利索,鞋子套了一會兒才進去。
薑書翊的長相有種天然的純,尤其是安靜的時候,此時的她眼神隨男人而動,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哪裡疼?”低沉的男聲響起。
薑書翊沉默了一下,才說:“頭皮疼。”
賀灼以為隻是頭疼,不想,下一秒又聽到她說:“腿疼,腰疼,手疼。”
四目相對,她眼睛徐徐眨動,透著一股可憐勁兒,總結:“哪哪都疼。”
溫簌簌的哭聲響起。
薑書翊看到季淮無措地蹲在一邊,很煩躁地抓頭發,如同一個對孩子沒有辦法的父親。
她要不要也哭一哭?
正想著,身子突然立地。看著賀灼將她抱起,她眼睛瞪大了一分。
跟上次被他粗暴地扛在肩上的緊張不同,也不似靠在他背上的刺激,這次的抱,是踏實。
“這邊距離醫院遠,先去俱樂部讓阿奇給你檢查檢查。”
薑書翊盯著他硬朗的臉部線條看得有點呆,沒回應。
突然,這張近在眼前的俊臉低下來看她,刹那間,怦然心動。
他問:“這麼辦,可不可以?”
薑書翊點頭:“麻煩了。”
賀灼目視前方,唇角在薑書翊的眼裡微微上揚。
“客氣。”
這段路不長,意味著這個踏實的懷抱很快就要結束。
賀灼把她放在副駕駛上,並且係上安全帶,然後利索坐上駕駛座,驅車出發。
薑書翊的目光在車內轉悠,每一眼都像在認真打量內飾,但一眼,其實都在用餘光看他。
很難相信,她快二十六了,依然有少女時期情竇初開的心動。
這是一種無需任何物質基礎鋪墊,隻需一眼瞥及,便能驚豔一生的心動。
“今天的比賽,看了?”
他主動出聲,目視前方。
薑書翊唰的回神,“看了。”
“你找的幫手很厲害,我頭一次第二。”
她牽起唇角,“難道不是你放水?”
“放水是不尊重對手也鄙視自己的行為,我永遠不會做,這個第一,該他拿。”
他說話向來是磊落的語氣,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他遞過來一瓶水,像是隨口問:“怎麼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玩?這邊雖然好玩,但挺亂。”
薑書翊接過水,隨口說:“是挺亂,幸好遇到你。”
“下次可不會那麼巧遇到我。”
“那我下次叫你,你會不會過來?”
賀灼扭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意外,“賴上我了?”
薑書翊眼神坦蕩,“有這個想法。”
他笑了笑,沒接話,像是當成玩笑話算。
夜深人靜,前路昏暗,車輛少得很,隻有一盞盞間隔均勻的路燈在陪伴。
賀灼打方向盤轉彎,駛入一條岔路。
薑書翊愣了下,“去俱樂部不是從右邊的路上?”
“突然想起宿舍也有檢查設備,這邊近,先去那邊看看。”
這邊道兒兩旁種滿了高高的椰子樹,椰子樹後麵是大片翠綠的草坪,隔著一片樹林之外,是一片果嶺。
道路的儘頭有幾幢彆墅,設計風格偏未來科技,黑白灰為主調,冷色係。
薑書翊對此很熟悉,卻還是問:“你平時就住這裡?”
“俱樂部的管理層都住在這裡,他們住在左邊那棟,我住在右邊。”
“在你這兒工作正好,還包吃住。”
賀灼:“這話你去對他們說說,這幫小子不知足,還說住的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