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兩裡外的一處地勢平坦山野林，陳縣縣丞就在這裡指揮著縣裡的差役、役人布量場地。場地橫長豎寬，地勢平坦開闊被夯實地麵，周遭就生長著一些稀疏樹木，太陽橫過頭頂。

場地中央燃燒著火堆，火堆的一頭矗立著一座刀山，就是豎一根長木樁子，兩側插上刀口朝上的柴刀，刀山在場地儘頭。

幾位戴著灰色羽毛羽飾的老漢坐在火堆側邊，眼睛看著火堆，偶爾眨巴眼睛“嗒嗒”抽著自製的土煙。

他們沒有穿鞋，身上的衣服不是麻衣，而是用特殊草根編織糅雜成的青鴉色窄袖短衣。旁邊是搭著一架草棚，裡麵放著的是他們的晚上要用的牛角號角、蓑衣和草鞋，草鞋是他們脫下來的。

衙役趕著豬羊過來，役人們追著雞鴨跑，縣丞焦頭爛額指揮著人手。

夜晚淒淒、夜風寂寂，蟲過蛇行聲山林間

到了戌時，火堆燃燒得更旺。

火焰直竄天空，將夜晚的天，染成橙色。

“呼，呼。”在火堆一側看著火入迷的那堆老漢，個個披上了蓑衣，戴上麵具化成巫師，圍繞著火堆扭動著身體。

“喝喝。”麵具下掩蓋口鼻發出陣陣吼叫聲。

火堆的另一頭的刀山與火堆之間鋪上了半截炭火，一半的道路鋪上火炭燒得通紅賊旺。

衙役警戒著山林野外，在他們旁邊是穿紅色軍服套鎧的軍士，閉嘴靜默看守黑夜。

“殺。”鳥飾麵具披蓑衣靸草鞋圍繞火堆的巫師們突然停止扭動身體，麵朝火堆高高托舉起手心。巫師中正對火焰的巫師，用他那渾濁厚重的嗓音高聲喊出個字。

“唰唰。”早已準備好的衙役，高舉的刀朝畜禽頭頸齊齊揮下。血瞬間浸染的土地，朝四周蔓延開。

酬神，巫教的重要儀式，以畜禽血肉祭祀，酬謝、取悅神明換取神明力量。敬天敬地敬山敬祖，敬風雨雷電，敬一切世間造化萬物。

不同於佛道兩家莊嚴肅穆，巫教更像是未曾開化，以血腥祭祀為主，每每開科都進行生祭，割肉放血損害自身□□更是作為常駐項目，令看得人膽戰心驚。

“啊——啊。”麵朝火焰的巫師發出長短不一的吼叫。

“啊——啊。”其餘巫師也跟著他發出長短不一的吼叫。

接著他們動了起來，在吼完那一聲之後。他們橫著邁著奇怪的步子圍繞火堆從左到右旋轉起來，嘴裡發著“啊——啊。”長短不一的聲音號子，跟著號子節奏旋轉。

轉了半圈，麵朝火堆的那個巫師從這頭轉到對麵那一頭，他們就停了下來 。“噫——噫。”的呼叫聲中他們將手從高舉著狀態放下來。

沉寂下來的巫師們從腰間取下牛角號角開始“嗚嗚～”地吹奏，那個麵朝的火焰的巫師轉過身麵向那條炭火道脫下了草鞋，借下蓑衣，取下牛角號角吹奏起來。

陳縣危在旦夕。

漆黑濃墨的色在夜間的陳縣像濃煙一樣彌散開。深夜本就黑，但那黑色卻更黑，像是兩種不同的黑混合在一起，雖然差不多，總是有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