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心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2 / 2)

夏天最後的夜晚 喬浮桑 4404 字 11個月前

她抹掉了眼淚,將手機調整靜音放回抽屜,又拿出了那本昕薇雜誌翻開。翻到其中的發型專欄,她看上麵的梨花頭,又抬頭,很小心地瞟了眼孟浮橋。

如果她換成這個發型,會不會讓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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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最後一門考試結束,是芝收好書包,準備回家。

原本李合子要和她一起去逛街,可段年臨時接她去奶奶家吃飯,李合子隻好和是芝道彆。是芝目送那輛車離開後,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卻被陳進攔住了。

舒情給她傳紙條時,說過這個叫陳進的男生。舒情說陳進因為打群架進過警察局,被拘留七天又放了出來。他這幾天來學校是辦理退學的,也不知怎麼就被季芙認成了哥哥,校內校外都罩著她。

現在見到陳進,是芝還有點害怕。因為月考,她沒把手機帶在身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陳進挑了下眉:“走,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是芝不想去,她縮了下腳,想要趁機逃走。哪知季芙突然出現,抱住了她的胳膊,還用力在她手臂內側狠狠掐了一把。

那一下很用力,看到她皺起的眉頭,季芙反而高興地笑起來,仿佛這幾天在孟浮橋那裡受的冤枉氣都撒了出來。

她狠拽了下是芝的胳膊,“走啊同學,一起聊聊天。”

張麟剛走出校門,準備往渡口老據點走去。一瞥眼,他看到了季芙和是芝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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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將是芝帶到了不遠處的工地。

今日有大型人事考試,工地停工。三人從圍擋裡鑽了過去,是芝看到成片的灰泥和沙土,還有高大的器械和幾隻野狗。

她孤立無援,對著兩張寫滿了惡意的臉更是忐忑。

季芙新換了發型。她剪了流行的梨花頭,用卷發棒弄成了小卷,整張臉看起來越發甜。但她下手特彆很,是芝的手腕都被她掐得青了一圈。

是芝問:“你們要聊什麼?”

季芙一聽到她出聲,立刻狠推了她的肩膀。是芝沒站穩,坐到了乾水泥袋上,摔得一懵。

“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季芙抱臂,居高臨下看著她。

是芝一臉茫然,她試圖站起來,可尾椎骨摔狠了,有點疼,她使不上力氣。

“你還給我裝?”季芙冷笑,半蹲下來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平凡?”

是芝當然知道自己不起眼,是眾人裡微小的塵埃。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平凡的她會惹到季芙,她和季芙有什麼可比性呢?

“你以為和孟浮橋同桌就怎麼了,了不起了?想挑撥我和孟浮橋?你照照鏡子好吧,看清楚你的醜臉,想想明白自己該乾什麼!”季芙又抬腳,用力踹上水泥袋。

揚塵飛灑,嗆了是芝滿臉。水泥吸進鼻子和喉嚨裡,又辣又嗆,還有種燒得慌的感覺,她根本睜不開眼。

朦朧中,是芝被人抓著衣襟提了起來,往另一側拖著走。她努力想要掙脫那隻手,卻被季芙抓住了頭發。她被扯得腦袋往後一揚,看到了灰蒙蒙的天。

是芝難受又絕望,她努力將眼淚吞了回去,不想在這種人麵前露出軟弱的表情。

她很害怕,不知道他們要帶她去哪裡。她默默祈求有人發現他們,希望有人來救救她。可是願望隻是願望,根本沒有人看到他們。

她被拖到臨時腳手架的最邊緣,而下麵,是很高很高的沙堆。

能落腳的位置很窄,是芝覺得自己像一根放在桌邊的蠟燭。一陣風來就能把她掀翻在地。

如果滾到那堆沙子裡,她肯定會被深深埋進去,無法呼吸。

說不定……會死掉。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狠狠鎖住了她的脖子。她看向季芙和陳進,一雙泡著水的眼睛裡寫滿了懇求:“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季芙欣賞到她的表情,終於覺得爽快。她笑出聲,“還以為你膽子多大呢,這樣就怕了?”

陳進遞了一隻長棍過來,季芙接過,將棍子點在了是芝身上。她說:“跳下去。你跳下去我就解氣了,從今以後再也不為難你。”

說著,她用力捅了捅是芝的肩膀。

是芝差點沒踩穩,腳下晃了晃,整個人蹲到地上,死死抓著細細的腳手架。

她低著頭,看著那堆沙頭皮發麻,連手都在抖:“能不能換一個。”

“不行。”棍子狠狠打在了她的背上,是芝疼得鬆了手。

又是一棍子朝著她的頭上打來,是芝抱頭,整個人踩空,向側麵墜落。她緊緊抓住腳手架下方的橫梁,努力維持著,不想掉下去。

遠處傳來季芙的笑,她還在說:“你看她,好像秋天的螞蚱,最後蹬兩下腿就死了。”

是芝掉在腳手架下麵,覺得自己好像整個人都被抽空了。她像一根漂浮的稻草,隨便被命運的風玩弄抽打,從來沒有奇跡發生。

原來閱讀題裡的“命如草芥”,是真實的寫照。

她會不會就這樣被折斷,然後死掉?她看著灰蒙蒙的天,天空也沒有回答。

就在她準備認命地閉上眼睛時,有一道人影快步走來。孟浮橋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提了上來。兩人遠離了那條腳手架,來到了安全的土地上。

那一陣將她遺棄的風又卷了回來,她的腿還是軟的,站不穩,重重撞進男生的懷抱,兩人毫無間隙。她抬眼就看到孟浮橋的長頸,喉結,還有利落的下頜線。

是芝被攏在他的懷抱裡,感受到他骨骼裡透出來的灼熱體溫。

心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