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淇的行為是小孩子脾氣,而她畫得太好了被人說是騙子是品德問題。兩相比較,一下就能看出扈微是站哪邊的。
她的確在數落張淇的不是,但歸根結底,是在罵是芝沒分寸搶風頭。
是芝聽得明白,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她站在那裡,心裡有千言萬語,最後隻化成了兩個字,“沒事。”
她不想大家為她的事情鬨得不開心,選擇獨自壓下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
而此時,丁嵐搭著她的肩膀,說:“話不能這麼說吧?張淇不懂事就能罵芝芝是騙子,我們都沒說張淇發神經呢?”
“是我用詞有問題。要不然我去勸勸張淇,讓她回來給芝芝道個歉?”扈微又說。
“這還成條件了?冤枉了人,道歉是最基本的事。”丁嵐說。
張麟看到了這邊氣氛不對,連忙插了一腳,“大家賣我個麵子好不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眼拙沒第一時間認出寶貝,對不起對不起。咱們暫時先算了,吃吃飯欣賞表演。至於張淇,我一會兒讓她來給是芝道歉,喝一壺那種,行不行?”
誰都不想給壽星難堪。是芝不願意,丁嵐也沒計較,扈微也住了嘴。三個女生同時沉默下來,張麟打圓場,“謝謝各位美女,大家先坐吧,我馬上要人上菜啊。”
他將丁嵐和是芝按回座位,俏皮地眨了下眼,露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等會我單獨給你們禮物,彆讓其他人知道了。”
張麟已經表現到這種地步了,是芝想走的話也說不出口,還是點了點頭,勉強說了聲好。
等他離開後,丁嵐悄聲對是芝說:“芝芝,要小心那個扈微。她不是好惹的。”
聽到這話,是芝深感讚同。她說:“我聽出來她講的話裡有彆的意思,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丁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她,張麟,還有孟浮橋。他們仨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從小都是混飯局長大的,心眼多得跟紗網一樣,比不了的。”
是芝驀然想到了孟浮橋之前的舉動。他輕輕巧巧說了兩句話,很快將風向扭轉。原本所有人都懷疑她,連張麟也不例外。可他點出了張淇的私心後,現場的氣氛就不同了。
他又救了她一次。
她的兩隻拇指相互環繞,心思是看不到的曲線糾纏。原本堅定的信念又悄悄動搖了。不行,她不能再淪陷下去。
可眼神始終不自覺,她找到了孟浮橋的背影,男生和霍許並排坐在地上,兩人在玩一款飛行遊戲。霍許歪著身子非常投入,“哎哎哎你慢一點我已經看不到你飛哪裡去了!”
孟浮橋直接撒開雙手,抱臂倒數三秒,然後說:“追上來了嗎?”
“橋哥殺人不用刀,我的血在天上飄。”霍許忍不住喊,“羞辱人不是這麼乾的,你再倒數三秒,不,五秒!我馬上飛過來。”
她沒看到扈微,隻看到男生含笑的側麵。
身體裡的心臟好像自有主張,它用力跳了一下,讓她心慌。
這時,站在台上試音的韓柿拿著話筒喂了兩聲,“芝芝,還有那個美女,乾坐著有意思嗎?過來聽我唱歌啊。”
是芝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從沒聽過韓柿唱歌,也沒有聽韓柿在奶茶店放過自己的歌。此時她真的有點好奇,韓柿的樂隊是什麼風格呢?
她拉著丁嵐走到舞台旁,剛站定,一聲貝斯的低音轟鳴直接把她嚇到連連後退。是芝捂著耳朵滿臉茫然,韓柿直接在台上笑得半死,“陳留你彆欺負小姑娘啊。”
被叫到名字的長發男人舉著撥片,冷淡回應,“手誤。”
丁嵐卻被那個貝斯手吸引了。男人嶙峋的側麵如凸起的頑石,有種未經打磨的野蠻狀態。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沒忍住,“哎,來個slap加掃弦看看?”
陳留聽到丁嵐的聲音,低頭去看。女生長得秀氣,一張鵝蛋臉,內眼角微微下勾,顯出清冷的觀察力。她側紮著頭發,一身溫柔奶黃色連衣裙,像是初夏時綻放的嫩蓮,很清新。
他是個很傲的人,從不答應這種炫技的事。但這次,他的拇指敲上琴弦,嗡的一響,一段旋律自然流淌出來。
是芝看著台上抱著貝斯的陳留,看著他利落乾淨的動作,聽著節奏感強勁旋律,她忽然覺得玩音樂是一件很帥的事情。
低音和心弦共振,韓柿在旁邊介紹:“這是我們的最好的貝斯手,陳留。”
接著,架子鼓進,韓柿指著光頭左耳戴耳環的男生說:“這是能把小行星敲爆的鼓手,喬在在。”
吉他直接帶著炫技一般的掃弦跳進現場,韓柿拿著話筒,摟住頭發豎成掃把的男人說:“這位是我心目中無人能比的吉他手,宋歸浪。我們是‘柿子在流浪’!”
說完後,韓柿很快跟上旋律,罕有的女中音帶著酷颯的韌勁,一下就把是芝的注意力搶過去了。
“oh baby don\'t you know I suffer”
“oh baby can\'t you hear me moan”
“you caught me under false pretenses”
……
是芝被台上的表演深深吸引,他們自帶引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偷走。孟浮橋和霍許停了遊戲,張麟貼心地關了宴會廳的燈,丁度拿起手機拍照。
就連上菜的服務人員都會停一停,不自覺被台上的演出吸引。
沒有人會質疑這樣的表演,沒有人敢質疑他們的實力。他們就是舞台上的搖滾巨星。
是芝在澎湃的音浪裡握到了一把關於人生的虛擬鑰匙。
她想要再努力一點點,努力找到屬於自己的光芒,讓彆人無法懷疑她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