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妍吐著氣,勻了勻心情,“唉,秋爽溪的父母難搞得很。之前提出屍檢的時候死活不願意簽字,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就想通了,還追著要做呢。嘖~很難搞吧?”
諾糯覺得不太對勁,重複她懷疑的疑點:“之前不願意簽字,後來又同意了?”
“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她忽而晃了晃手指,“為什麼?為什麼起先明明是不願意的?後來就願意了呢?”
何晨妍想起來什麼又笑了:“誒!你知道最喜劇的是什麼嗎?他們當時拒絕屍檢的理由是—他們希望自己的女兒能走得安心。可結果他們願意屍檢的理由又是—他們想要給女兒一個完整的交代!你說他們矛不矛盾?一會兒說要安心,叫法醫彆碰他們的女兒,一會兒又翻臉說給做,必須要個好交代。害~這老一輩的長輩,咱們還真不能猜準他們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麼呢。”
諾糯等著她說完,提出了疑問:“他們家隻有這一個女兒嗎?”
“沒有,還有個兒子,秋爽溪的親弟弟。”
諾糯的兩指揉搓著下巴,沉思著,多半能猜測出一個細小客觀的結論。“他們的思想很封建吧?”
“這話怎麼說?”
“我的意思是,他們家是不是存在重男輕女的障礙?我甚至覺得當時秋爽溪和家裡麵鬨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偏極端的問題。”
“重男輕女嗎……哦哦!我想起來了,那陣兒他們來局裡打過一個電話,用那種老年機打過去的,超大聲。對麵的好像就是秋閱流,秋爽溪的弟弟,說缺錢了叫他爸媽打過來。但是我們之前查了秋爽溪校園卡的消費記錄,其實並不高,按理說一個大四的學生開銷還是比較大的吧。不知道為什麼她弟弟一張口就是幾千,而她一個月用來用去卻不滿八百。這就是你口中的重男輕女吧?”
諾糯看著平靜的流水在夏日間跳躍起來的金光,無意間脫出口,“不……可能還有更過分的。”
荷花池開得滿趟兒的粉白荷花,裡麵沒有任何淡淡芬香,而是一股被灼傷後的壓根不存在的屍臭味。之所以不存在卻依舊能被眾人所聞到的原因是,來自人們對已發生的不詳事情而感到的無法控製的恐懼。人的感官可以欺騙人,人同樣可以塑造一個不存在的謊言。
“塑料姐妹花。”
“又去找她?”
“她說過她在死者死前和她聊了的,不過是因為太忙而略顯浮躁和敷衍罷了。那麼無論如何她們的聊天記錄隻要沒有任何引起我們懷疑的地方,那必然是不會被她刪除,多此一舉反而會顯得自己心虛。那我們為什麼不去看看呢?順便可以和死者手機裡的相關信息進行對比。”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秋爽溪的手機已經被格式化了,手機上沒有任何第二人的指紋。大家都得出了結論,是秋爽溪自己乾的,她不想在死後留下曾經生活的痕跡,於是才決定抹掉的。”
諾糯聽後沒有慌張或是斷然結束剛才的計劃,隻是對著何晨妍說了一句她常掛在嘴邊的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們去了秋爽溪所居住的寢室,孟糖梔正抱著電腦坐在床上編輯文件。
“諾警官,何警官,你們怎麼來了?”她見到兩位的大駕光臨,甚至還下了床端莊的站在一旁淺淺鞠躬著。
“你忙你的吧,我們隻是忘了給你和秋爽溪的聊天記錄備個份,順便看看這兒而已。彆緊張,當我們不存在就行。”何晨妍壓壓手,示意她繼續做自己的事。
“手機。這是我們的相關證件,請你放心。”
“哦,好的。”孟糖梔拿出手指,指紋一解開,翻翻找找,遞過來給她們看著,“這是昨天的聊天記錄。”
“我們需要對這些內容進行拍照。”
“好。”
諾糯隔空指著屏幕,“你可以往上翻翻嗎?我們想查看更早之前的。方便嗎?”
“好。你是說這些嗎?”孟糖梔往上滑著。
諾糯按住她的手,“嗯。很好,彆動!我再來張照片就行了。”
何晨妍:“不介意我們看看吧?”
“當然不介意,你們隨便看,這張是秋爽溪的床位,其他的是彆人的。你們不會亂動亂翻的,對嗎?”
何晨妍笑笑,扭過頭來:“當然!我們有分寸的,隻會查看與我們職責之內的事,其他人的隱私我們是沒這個權利的。”
“那就好。”想鬆了一口氣一般的口吻。
諾糯走過來,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電腦:“你們是一人一個床位外加一張桌子嗎?”
“嗯。”
“那這張桌子是秋爽溪的?”
“嗯。”
“電腦也是?”
“嗯,是的。她的爸媽還沒來拿走,說過會兒,最近比較忙。”
諾糯點點頭,繼續看著。
何晨妍靠過來:“你跟秋爽溪的父母很熟嗎?”
“也沒有很熟吧,我們是朋友嘛,所以我們倆的父母也都知道對方呀。”
“原來如此。”何晨妍認同的點頭。
諾糯走過去,坐下來打開了秋爽溪的電腦。看著上麵貼得精細的貼畫和保護膜,感覺這級彆都能單獨開一家貼膜店了。搗鼓著嘴巴,思考著問題。
當她們走出宿舍樓時,圍著樓底饒了幾圈就當飯後散步。
“有什麼問題?”何晨妍依舊不改本性,死活不肯自己主動去思考,但這次主要也不能怪她了,畢竟她的工作是轉移孟糖梔的注意力,儘可能的套話。
諾糯回憶著,最後拿出了手機,打開剛才拍的照片,“星期五,也就是昨天和孟糖梔的聊天與之前的聊天壓根就不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