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夢 漢宗起身,來到廚房,就……(1 / 2)

垂枝梅 筆白 2400 字 11個月前

漢宗起身,來到廚房,就看見在灶台上,用搪瓷盆扣著的碗,掀開搪瓷盆,白薯還冒著熱氣,想是才烤好沒多久,碗裡還放著一條曬乾的蘿卜乾,靠著白薯的熱氣,熥的發軟,他是喜歡這麼吃的,曬乾的蘿卜筋道更足,熥的軟些就著白薯吃起來很有滋味。

靠著灶台,大口吃著,吃了有一會。突然聽見堂屋發出了吵雜的聲音,好像什麼東西倒了。來不及多想,向著堂屋就竄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媽,怎麼了。”

進了屋,漢宗突然定在原地,母親躺在了地上,左手捂著額頭,右手撐著地,嘴角和額頭全都滲出了血,妹妹,也站在臥室門口,眼淚連著串往下掉,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怔怔的在那裡看著,眨都不眨一下。

漢宗卻出奇的平靜,隻是腳底和雙手發涼,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這種事對於他來說很常見了,這些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他有個爛賭鬼父親,每次賭錢輸了張口就罵,見人就打。漢宗和母親,沒少受父親的折磨。那個男人好像從來不知道收手。隻是打累了,一句話不說就自己回到床上睡覺。

劉學軍,那個人的名字,是村裡有名的高材生,幾十年裡村子裡唯一一個高中畢了業的人,因為沒考上大學,回到了家跟著還在世的爺爺種地,奶奶走的早,父親孩子啊上學的時候就他一個人撐著這個家,日子很苦。村裡的支書,很可惜這麼好的苗子讀了這麼多年書不能又回來種地,就讓他跟著村裡的會計算算帳,打打下手什麼的,每個月多多少少還能發點工資。就這樣,日子雖不算富裕,好在都有個盼頭,也和大多數人都一樣,結婚生子,一日三餐,雞毛蒜皮。如果可以一直這麼下去,日子平淡也充實好像也還不錯。直到……

91年,也是夏天,那天一切都和平常一樣,天還是那麼藍,空氣悶熱,隻是那天父親回來的卻比平時晚了很多,其他的事大概都忘了,隻是記得,那天父親母親大吵了一架,印象中那是他們第一次吵的這麼凶。從那以後,父親每天都回來的很晚,幾乎每天都吵架,還會打母親,每次母親被打小漢宗就站在旁邊哇哇大哭,父親被吵煩了,就連他一起打。後來才知道,父親是去賭了。基本上每次都血本無歸,家裡的田地賠了進去,屋子裡能搬的,養的牲畜,總之不管什麼,隻要能拿走換錢,都被父親輸了進去,實在沒轍甚至要賣掉母親拿去還債,村裡的支書也來勸過,不過也沒有用。

後來父親丟了村委會的工作,沒多久爺爺也走了,因為爺爺的壽材也被當了去,家裡又沒錢,隻能草草的發送了。好笑的是改革開放這麼久,就很少會有人再用草席裹屍。這之後,父親更是變本加厲。漢宗的童年裡,每天隻剩下母親麻木的形骸,和父親癲狂時,猙獰的眼神。

哦~值得慶幸的是,有一年雖然他照常去賭,照常賠本,回來喝了個酩酊大醉,也隻是倒頭就睡,什麼也不做,甚至有些“乖巧”。彆奇怪,並不是他變了。

而是母親又懷孕了。懷孕的時候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擔心,母親常常自己發呆,嘴裡念叨著,不想生下這個孩子,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打掉。這個孩子生下來肯定不會改變什麼,但是至少在懷胎的這一年,母親逃離了這個世界,得到了虛假的安寧。或許你可以說她是自私的,如果你換成了她,在這個閉塞的小山村又能怎麼樣。唯一的解脫可能就是離開這個世界吧。

這年冬天妹妹出生了,父親顯然已經懶得再取名字,隻說叫劉萍,便草草了事。之後的日子果然又恢複成了從前的樣子。暴力,痛苦從來沒有離他而去,它們始終壓在身上,好像燙在身上的傷疤,治不好,也好不了。

漸漸長大,劉漢宗變得木訥,自卑,上過學,初中時因為家裡缺少勞力,早早便輟學幫忙了。

他抱怨過,也想不通,隻要離開了自家的院子,父親就成了,懂事禮貌,不論遇見誰都親切打招呼的陌生人,至少他沒見過,他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滿臉堆笑仿佛你從來就不熟悉他,若不是看他的樣子知道那就是每天在家肆意發狂的瘋狗,還以為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