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地浪”又解決一個。
白含強撐著讓身體靠在牆上,然後一記衝刺火拳,撂倒了最後一位!
她終於倒在血泊中。
意識正在消逝。
狂風中泣血的禿鷲。
粗黑鐵鏈捆綁的高崖。
碎了一地的殘陽。
絕美的裸體壁畫。
被池水沾濕的柳條在輕輕回蕩。
深色冒煙的大海。
裂開的頭顱。
……
逃出去!
白含睜開眼——是一雙紅瞳的眼。
她站起身,渾身的血嘩啦啦落下。
腦子裡的聲音放大又收縮,類似於心跳的節奏。
她聽到了迅速的,趨於明顯的雜亂腳步,那是肯定是又一批趕來的武裝小隊。
身在處廢車間內的四名實驗體也聽到了這催命的腳步。
“槍聲沒有了。”女人打破沉默。
“對,好像有人在和那群拿槍的乾架。”另一個人說。
老人將耳朵貼在牆壁上:“有更多人向這邊過來。”
沉默持續了三秒。
女人“呀”地尖叫一聲,迅速朝旁邊躲開。
她身後的氣電閘門“嗤嗤”被硬生生頂起,已成血人的白含咬緊牙關,走了進來。
“嘭——”
墜落的閘門濺起血水,無情滴落。
處廢車間裡一片寂靜。
地麵上流淌的血水滲進雜亂的廢渣堆裡,燈光閃爍了兩下,終於穩定下來。
一瞬間,幸存者們有種夢醒的錯覺。
“你沒死?”
“你在和外麵那些人打鬥?”
“解決了?”
背靠著閘門喘氣的白含笑了笑,惹得三個實驗體麵麵相視。
“你們……我不知道……”她虛弱地說著,自顧自問道:“言井在哪?我們得趕緊逃,有一批新的武裝人員朝這邊來了。”
女人低下頭。
老人和另兩名試驗體看了眼地上的屍體。
白含跟著視線看去,表情凝固在臉上。
她閉上眼,又睜開看向彆處。
“他,沒救了嗎?”
這無可置疑。
言井的腦袋被穿了兩個孔,右眼已經爛掉,或者說是不見,千瘡百孔的肢體似乎連完整的骨骼都沒有,像一隻破布偶一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丟棄在那。
流淌的血水滲入旁邊的廢渣堆裡,某種荊棘似的藤條植物開始生長蔓延。
飛快地蔓延……
!!!
在場五人驚愕地發現,巨大的廢渣堆裡不知何時正在生出暗紅帶刺的條狀東西,它們循著血跡蔓延,如漫天恐怖的觸手逼向閘門處淌血的五個幸存者。
“這是什麼鬼東西?”女人咒罵著躲到白含背後。
“感覺像是某種嗜血的藤類植物,天知道這個組織在乾些什麼!”老人也抱怨著,跟剩下的兩個實驗體一同躲到白含身後。
這些從廢料中生長而出的特殊荊棘,又是這個實驗基地無意間創造的邪惡產物。
閘門外的走廊上,腳步聲飛快逼近。
“母體,靠你了。”有個“對照組”冒了句。
靠我?
開什麼玩笑!
白含看了看四周。
那些密密麻麻的暗紅荊棘沿著天花板、沿著兩側的牆、沿著地麵、甚至直接從半空中湧向這邊,其旺盛生長的態勢完全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顯然閘門周圍大片的鮮血對它們具有極大的誘惑力。
“搞什麼!”她朝已經近在咫尺的荊棘叢丟出火焰,燒掉了一部分,但其他的荊棘仍舊一往無前,尋找吸吮著鮮血。
“嘶……”
剛望著充斥視野的荊棘叢發愣了一會,白含一個沒注意,被它們纏上了左臂!
那些尖銳的短刺立刻紮入了她的血管中,藤條的暗紅程度似乎更深了些。
“嗤嗤嗤!”
更多的荊棘正在往她的身體裡紮!
變故就發生在眨眼之間。
其他人都呆住了,眼睜睜看著“母體”被暗紅荊棘貫穿全身,鮮血噴薄而出,一沾上任何東西便立刻燃燒起來!
不能死!
逃出去!
白含一聲不響,但充斥的荊棘很快變成充斥的烈焰,自她為中心擴展開去,淹沒了整個處廢車間。
幸存者們驚恐的叫喊聲在火焰中異常慘烈。
少女全身都已經“炎化”,成為一個火球,不斷向外界散播著火焰。
車間漸漸變得像個高溫熔爐,仿佛創世之初的火焰,煆燒出嶄新的血肉。
飛舞的箭矢在宣揚著脆弱的莊嚴。
狂熱的鮮血灑滿雲端。
夜風在咆哮。
巨大的尖頭錐敲打在淩亂的翎毛中。
翻起白肚的死魚。
折成幾截的長刀。
銀色的雷電劃破暗紫色的雲層。
……
白含感覺自己正在被撕裂、被分解、被扔入一個裝滿毒蠍子的瓶子裡。她體會到力量急速減弱的感覺,直至消失。她睜開眼,卻又瞬間無力合上,陷入昏厥。
“熔爐”裡的火焰驟然“呼嚕”飄揚著消散,隻剩下滾滾灼熱的濃煙。
她重重摔倒在地。
處廢車間內所有的事物都經曆一番烈火的洗劫:猖狂的嗜血荊棘隻剩下角落裡的幾根燒焦的根,大堆的廢渣冒著熱氣,牆壁或地麵上所有的血都已燃儘,如同執行完成的祭祀。
一個年輕的“對照組”怯生生放開護著臉的雙臂。儘管渾身灼痛感依舊殘留,但並沒有被燒死或者燒傷。
他睜眼看到自己有血有肉飽滿的手。喘了兩口氣,低頭一看——身體不再如乾屍一般,而是和以往一樣,肌肉的線條明顯而張揚,富有年輕活力。
他興奮地揚起嘴角,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對浴火後的安靜車間裡注入一絲生機。
其他人也都恢複了正常體態,身上原本的重創完全消失,連同流淌的血一並不見。
甚至包括言井。
言井渾身剛毅威猛的肌肉,活像希臘神話中□□的男神,連男性特有的那個部位也……
最先醒來的實驗體腦子一熱,情不自禁偏過視線,看向另一個人。
這使他不僅腦熱,下身也開始燥熱起來。
女人原本乾屍似的身體與其他人沒什麼差彆,然而此時豐滿圓潤的身體已然散發著誘人的女性美……她飽滿的嘴唇顫動了一下,緩緩張開水靈的眼。
那名青年“對照組”趕緊轉過身,將火熱的視線拉回,轉而投在還冒著煙的牆壁上。
已做過一回死屍的言井巍然起身,魁梧的身軀臉上帶著不知所措的表情。
女人則顯然有點難為情地咬著嘴唇,抱起膝蓋坐在牆角。
白含的右手已經沒有了火焰,腦袋上也不再炎化,而變成一頭棕紅色的短碎發。
“我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