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思本來白皙透光的臉用深色的粉膏塗得黑了好幾度,本來孟夫人要讓她回去重新畫的,奈何時間不夠,隻能湊合,好在本來這種進貢的宴會主角就不是她這種小姐。
眾家小姐夫人見到這番族人長相粗獷,都極力低調,避免和他們對視,言談中也十分瞧不上他們的粗鄙。
孟寧思還好,前世她也去過草原,那邊的人都長這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們的性格也是他們長久以往的遺留下來的。
皇上左手邊坐著皇後,右手邊坐著妃嬪,下方依次為太子,太子妃,皇子,以及皇親國戚,再就是世家,孟府沾了太子妃的光,坐在中間。
番族人坐在斜對麵,正對著皇子和公主一行人。
宴會過半,皇上精神不濟,有點疲乏,那邊番族的大使喝酒吃肉倒是暢快。沒過一會兒,就有個長相凶悍的站了出來。
“我族首領聽聞雲朝的農業發展壯大,國富民安,很是欽佩當今皇上的聖名。聽說出策之人是個女子,不知在場不在場?”
皇上被捧得樂嗬嗬,笑著叫孟寧思出來認個臉。隻是,一見到孟寧思的時候有些咯噔,這縣主最近怕是累的,臉比以往黑了幾個度,雖說細細看過去五官也好看,但是在這宴會中全是膚白貌美的官家女子中,還……有點顯眼。
皇上又看了眼雲鐸塵,見他帶著欣賞的眼神盯著對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侄子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了。
孟寧思站在坐位上,給皇上和對麵的番族人行了禮,低頭沒說話,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番族人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在場的閨閣女子都是一個比一個白,一個比一個美的,這會兒才發現原來也是有黑的,雖然草原上的女子也是皮膚黝黑,但是他們早就看膩了,這會兒正覺得雲朝女子新鮮。
所以,對孟寧思的興趣剛起來就下去了一半,但是又是自己提起的,隻能接著到:“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寧和縣主?”
孟寧思笑著應和到:“大名鼎鼎不敢當,全是聖上英明,為百姓著想。”
對麵的番族人表麵恭維,“還是雲朝人才濟濟,能從官家女子成為縣主,除了聖上愛才之外,也是您有才情。”
對麵的六公主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巧讓在場上的人聽到。
那番族人剛才就注意這位公主,無他,剛才他們巡視場上的時候,所有的姑娘與他們的眼神相遇都低頭去,隻有她,不害怕也不害羞。
這會見她的笑裡有故事,裝作不知道地問:“怎麼?難道我有什麼說的不對?”
六公主之前被皇上禁足,本就有點不服氣,這次宴會,被放出來後她更加厭惡孟寧思,“沒事,隻是大使您有所不知,縣主並不是什麼官家女子,而是孤女。”
說完又得意看了眼孟寧思,轉頭看了眼父皇,皇上表情不變,臉上帶著笑意,六公主見皇上沒製止,更加放心。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孟寧思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低.賤到土裡的東西,就該在土裡呆著。
孟寧思被這麼直白的戳穿身份,半點沒覺得尷尬,她在京城最出名的兩件事,無非就是從孟府小姐成了孤女,另外的就是她的農術方麵的技術。
她不覺得丟臉,反而十分坦然,“公主說得是,我原來本是官家的閨閣女子,隻是後來發現陰差陽錯,現在父母身份不詳。”
那邊番族人聽到這話後,剛剛表麵還帶著一絲的敷衍,此刻也沒有了,順便誇讚兩聲就轉而說起公主去了。
孟寧思被高高捧起,又不經意間落下,對於在乎身份的人來說,隻會嘲笑她,但是孟寧思又想到了雲鐸塵囑咐的話,大概有些明白了。
那邊番族人將六公主誇讚得天上有地上無,六公主顯然很受用,整個人飄飄然。孟寧思看著這場麵,鹿眼微閉,嘴角向上揚了揚。
宴會直到結束,番族人都沒再說其他,後半程話題基本上都是說六公主的,今日過後,六公主的名聲怕是要隨著這場宴會傳出京城了。
等到了回府的馬車上,孟夫人還念叨,“這六公主可真是言行無狀,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們孟府的家事拿到宮宴上去說,她倒是得了個為人直爽的名號了……”
孟安學騎馬走在馬車旁邊,聽著自己母親念叨一路,終於忍不住開口,“母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還得謝謝她呢。”
“我謝她做什麼,謝她讓寧思丟臉,上次的事,我看皇上就這麼算了,哼,她這個公主,做的可真是尊貴……”
孟寧思拉開車簾,看了眼哥哥,滿臉無奈,孟夫人現在不知道,但是孟安學自小學習策論,現在也在朝為官,多少能看出一些。
沒過多久,滿京城就聽說番族要回去了,除了帶了好些買的東西,還有皇室的回禮,以及一個皇室的公主。
宮裡正經的公主就隻有那麼一位,其他王府的都是郡主,郡主也可以被封為公主,但是皇上似乎沒有這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