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宋逾白一直往西跑,哪條路通就往哪走,不敢入城隻在近處的村戶停歇。
她現下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小村莊,隻有十戶人家,地廣人稀,所以她在這裡已經待了三日,她住在一間被棄小屋,好在容易打掃。
初到時旁邊的一戶人家很熱情的邀請她來自家歇腳,她婉拒了。
其實宋逾白看得出那戶人家生活並不好,邀她居住的是一位婦人,他們都叫她李大娘。
李大娘有兩個兒子,他的丈夫白天下地乾活晚上才會回來,為了給孩子攢趕考路費,她也會做些手工拿去賣,兩個孩子也爭氣十六的年紀中了秀才,人也老實。這是一戶淳樸的人家,她不想給他們添麻煩。
李大娘見宋逾白堅持,便把旁邊廢棄的小屋給她,還說這村裡有戶富商承包了不在這兒住的農戶的田地,還請人收莊稼,一日一百文,宋逾白哪裡會放過這賺錢的機會,立刻讓李大娘介紹著去了。
這幾日宋逾白也是早出晚歸,回來時正好李大娘出來倒廚餘汙水順便和她打招呼“宋小子回來啦,在大娘這兒吃吧。”
宋逾白疲憊地笑笑,搖搖頭說:“沒事大娘,我這兒早上還剩了點兒吃,熱熱就行了。”
李大娘沒堅持,回灶頭前應她“誒好,有需要和大娘說。”
宋逾白回了個好字,便先去淨身。
看著火堆上懸掛著的盆掀開蓋子,還好這日頭不會太曬,不然這菜到她回來可就要餿了,隨便熱了應付著吃兩口洗好碗便回床歇息。
子夜時,宋逾白淺睡朦朦朧朧地聽見門口有些動靜,腦子一下清醒,拿起擱在旁邊的鐮刀一點一點靠近門口。耳朵貼近門旁細細地聽,她聽見一個虛弱的聲兒,說“救救我。”
宋逾白打開門,隻見一個滿身汙垢發絲淩亂的女子倒在自己家門口。
宋逾白把她托到自己床上,燒來點熱水用布巾將她擦拭乾淨,仔細瞧她的臉龐,宋逾白呆住了。
這......這不是趙清嗎?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宋逾白還是將她從裡裡外外地擦乾淨,又喂了熱水,探她的額頭,幸好沒有燒,看樣子隻是太疲勞了。
忙活了半宿,許是身旁有人了睡得比平常安心。
白日,宋逾白和監工的二胡子告假。她回到屋中趙清還沒醒,她就先找李大娘要了乾淨的衣裳,說是自己妹妹來了,又去村長家買了點小米帶回去。
在她煮粥時,趙清緩緩的睜眼看著陌生壞境,趙清遲緩的反應過來,轉頭見一個瘦小的背影坐在火堆前劃來劃去,那人束發,穿的是發白的灰粗布和草鞋。
這是個男子。
趙清意識到後抱著被子往牆壁靠。
宋逾白聽見身後又動靜回頭看,趙清淚眼汪汪的發抖,嘴裡還念“放過我,放過我.......”
她坐在床邊,拍拍趙清的肩讓她正眼看自己“趙清?趙清?是我!”
趙清聽見熟悉的聲音,恍然,小心翼翼地抬頭盯著宋逾白“王妃!是你!”
趙清當看見救世主似的突然嚎啕大哭,宋逾白一下子手足無措,“哎,哎呀,彆哭彆哭。”
趙清當沒聽見,繼續發泄。
宋逾白沒再管她轉身繼續看著自己的粥,見粥熬的差不多端過一碗給在床上抽泣的人。
趙清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隨意吹了幾下便狼吞虎咽起來。
宋逾白看趙清吃完,人也冷靜了,便開口問她“你......如何變成這樣?替你換衣服時瞧見你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跡,這是怎麼了?”
趙清委屈感油然而生,“那個濟王,他人麵獸心,隻是不和你好,就把我關起來打我,我聽見他們要把王府的兵往外調,趁他們鬆懈時就跑了。”
“那個又潮又濕終日不見光的地方太可怕了,我一直跑一直跑,差不多半月了,終於讓我遇見你了。”
趙清越說越委屈,再次哭了起來。
宋逾白沒辦法隻能哄著對方“好了好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趙清也為之前出言不遜之事向她道歉,隻是哭的一抽一抽的嘴巴說的話也渾沌。
宋逾白不管聽沒聽清連連點頭應好,讓她休息。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趙清立刻噤聲,恐懼地看著宋逾白。
“宋小子,怎麼了這是?你家姑娘怎麼哭得這樣厲害?”
是李大娘,宋逾白鬆了一口氣,打開門,“我妹子才找到我,這不,小丫頭矯情的很。”
“那沒事我就先回,有事兒和大娘說,彆客氣!”
“哎,好。”
送走了李大娘宋逾白重新關上房門,走到趙清麵前與她交代“我們在這兒不能用自己的姓名,我是你哥哥叫宋魚,你是我妹妹叫......宋清,明白了嗎?”
趙清點頭,小聲說“明白。”
就這樣一間小屋讓兩人住了大半月。
宋逾白靠著幫人收莊稼存了二兩銀子,她看著這銀子發愁,這裡隔世外麵什麼樣兒不知道,她想出去在這裡待得越久她越焦躁,可她不敢賭,再加上多了個趙清,不能害了她。
趙清和李大娘上山采野菜回來,宋逾白回神把銀子放好,讓趙清休息她來做飯。
宋逾白做好後準備碗筷遞給她,見她耷拉著臉,不情不願的接過碗來。
宋逾白問:“怎麼?”
趙清彆扭的回她:“我吃不下這些菜了。”
宋逾白頓時明白,像趙清那樣的從小生活在富貴家庭好吃好喝的供著,粗糧剩飯的忍受了這麼些日子已經是極限,這半月也讓她緩過來了。
宋逾白放下碗筷,溫聲細語地說:“趙清,山珍海味固然俱全,吃糠咽菜亦能飽腹,一樣是為了活命的。”
趙清知道自己無理取鬨了,無顏麵對宋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