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八歲時訂婚,直到十五歲及笄這年,嫁妝都備好,才遭到退婚。
已算擇偶一次。
人生唯一一次擇偶的機會,已經用完了。
沈笙抿唇解釋,“那不算我的,那是我父母定下的,我也不喜歡人家,我喜歡你啊。”
阿奴看了一眼她發紅的臉色,難得心軟一回,好心解釋道:“我進了停屍房,宋陵的屍體連檢驗都沒有檢驗,他們知曉香灰有問題,卻沒有去查宋陵是不是被迷暈後殺的。”
“為何不查,也太蠢了。”沈笙譏諷一句,“阿奴,他們若像你一樣聰明,我也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
許是恭維的話讓阿奴聽得很舒服,她冷笑一聲:“彆查了,拿著證據趕緊回京。”
說完,她就要走了,沈笙巴巴地跟上去。
阿奴穿著一身白衣,長發上的灰色絲絛很是顯眼,襯得眉眼清冷,麵色如雪。
“阿奴、阿奴、阿奴……”沈笙急急呼喚。
聽著一聲聲焦急的聲音,阿奴驀地停下腳步,熟悉的呼喚聲讓自己心口一顫,北風肆虐,吹得白雪一陣飄揚,迷得眼睛幾乎睜不開。
“阿奴、阿奴,阿奴……”
阿奴拂開眼前的白雪,目光散漫,定睛去看眼前的女孩,一襲紅衣,英氣勃勃,稚嫩的五官讓人狠不心來。
兩人視線一對上,沈笙咧嘴就笑了,“你發什麼呆呢。”
阿奴看著沈笙清澈的五官,嘴角發苦,道:“回京,不然你死了,我給你收屍。”
兩人當街對視,不少路人好奇地停下來打量兩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沈將軍、是沈將軍,衙門裡追捕的將軍。”
沈笙拽著阿奴的手就跑,阿奴那雙眼睛裡的柔情跑散了,隻剩下往日的涼薄無情。
沈笙這麼一跑,更讓人懷疑,立即有人去報案了,聲音大得吸引了周圍的衙役。
衙役們立即追上前,沈笙嚇得慌不擇路,一時間不知往哪裡跑。
阿奴拉著她的手,停了下來,將她推開,道:“出城,城外十裡見。”
一襲白衣站在雪地裡,脊背挺直,麵色無情,顯得極為端正正經,與昨夜熱情的模樣,分明是兩個樣子。
沈笙不知該說什麼,急道:“我們一起跑。”
“他們抓你,又不會抓我。”阿奴低頭撣了撣自己的手心,像是被人摸過,嫌臟一般。
沈笙被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氣得腦門一熱,拔腿就跑了。
白天嫌棄了,昨晚是誰纏著她不放的。
阿奴收回目光,目光落在一側的雪地上,伸手抓了一把雪,迅速朝衙役們撒了過去。
頃刻間,滿天雪花。阿奴輕笑一聲,望著雪花,好看的唇角微揚。
下一息,她扯開身上白色的大氅,手中多了一柄長劍。
長劍舞雪,劍氣凜然,未碰到人,衙役們掉頭就跑了。
阿奴很不自在地接住了自己飄下的大氅,皺眉看著落荒而逃的衙役們,頓了一下,“不打了嗎?”
大氅重新穿好,路上連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大概是她的威懾力太強悍了。
****
出城往前走十裡地,一個人都沒有,莫說是人,連隻飛鳥都看不見。
阿奴尋了塊乾淨的石頭,本想坐下,盯著石頭一刻鐘後,她扯下身上的大氅鋪在石頭上。
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
一陣風吹來,暮色降臨,寒風肆虐下,吹來一陣血腥味。
阿奴站了起來,逆著風往前走,走進一片林子。白雪壓彎了枝頭,林子裡處處都是積雪。
正是因為積雪厚,才看見了一隊人的腳步,沿著腳步走,一團團血跡映入眼簾。
再往前走,血跡消失了,她頓了下來,看著眼前一片空地,抬腳踢了踢,果然,提到一塊物什。
林子裡漆黑無光,白雪映照萬物,阿奴透著雪光,慢慢地扒拉出雪下的物什。
消失半日的沈笙被她扒拉出來。
身上紅色的衣裳都被刀劍砍爛了,胸前的刀傷最為致命。
阿奴試探了下鼻息,沒氣了,她望著眼前人的屍體,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蠢到自己死了,還我衣裳。”
話未說完,她割破手腕,鮮血滑了下來,她毫不猶豫地將血滴到‘已死之人’的唇角上。
一滴、兩滴、三滴……
不知過了多久,月上梢頭,‘已死之人'慢慢地有了氣息,阿奴這才丟開她的手,歪了歪腦袋道一句:“醒了就睜開眼。”
地上的人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內一片血色,隨著時間消逝,血色退下,她慢慢地爬了起來,摸著自己破碎的衣裳,“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死了?”阿奴盤膝坐在雪地上,姿態散漫,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後,慢慢地將袖口放下,遮住手腕上的血跡。
沈笙暈頭轉向,自己分明是活的,她捂著手腕道:“我覺得我的手腕疼。”
“是嗎?我也覺得手腕疼,你昨晚咬得太狠了。”阿奴隔著衣袖,揉了揉手腕,目光凝著自己蒼白的手背,連看都不看沈笙一眼。
沈笙依舊摸著自己破碎的衣裳,這些傷口怎麼就不疼了呢。
旋即,她又拋開了,不疼就不疼,她也揉著手腕,激動道:“ 阿奴,剛剛來了幾十黑衣人殺我,我詐死騙過去了。”